情愫(回忆杀)
某日,画室。
打扫的侍女擦拭着画卷,展开一副画卷还没细细端详一番。
突然,一只手蓦地从画架隔层探出来,本意是要抓她的手,不知怎麽抓住了画的另一侧,
吓得侍女大叫一声,扔了画,逃之。
萧钰莫名其妙的拎着画卷一端,对方一松手,哗啦一声,另一端坠落在地,画卷如瀑布般展开。
她深为奇无意一撇,定睛一瞧,霎时又是一阵莫名其妙。
此画即不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入诗意盎然,也不是美人如云的人物图。画中四周男人们青面獠牙,下半身是一炉轻烟淹没在薄雾浓云中,分外醒目;女子则是以手遮面露出来一双眼来,几面薄纱似的裙衣,雾里看花美三分,半遮半掩热九分,萧钰的观了一阵,先是没看出所以然,然而不知不觉间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後再细看之下,竟是有些口干舌燥。
“你在这里干什麽?”
萧钰一惊,猛的从画中擡头。
来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耳坠是白玉,脸蛋轮廓分明,乃个正气凛然的相貌,拿一把剑往那里一站,都是一股凌厉的女侠风范。在这阁楼一衆‘魔鬼怪’中极为罕见,可一开口完全不那麽回事。
她一进门见萧钰如痴如醉的看一副画,双手抱胸,不免嗤笑道:“你个目不识丁的小丫头,还会鉴赏画吗?”来人正是林千。她自小习武,已是天赋异禀,不想不知那里来的毛丫头,天赋超然,抢了她的风头不说,还占据了师傅的位置。因此平日里一贯会耻笑丶打击萧钰。自从颜泉擂台之上萧钰拔得头筹之後,更是不留情面。
她抱着双臂,气势凌然的站在对面耻笑,却见萧钰一双眼从她进门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从她的脸到身体以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无一不放过。
林千被盯得不舒服,仿佛被扒光了一般的凝视让她几欲脸红,这可比言语之间的耻笑来的更为耻辱。她当即怒视回去,怒道:“看什麽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就这一眼瞪得萧钰浑身一怔,一瞬间眼中渐渐爬满了血丝,说不上是怒气,也谈不上是杀气,颇为骇人。
突然,吱吖一声,门口的木门被风吹的来回,一股幽香丝丝钻了进来。
画中美人的眼睛仿佛眨了一下,云山雾罩里活了过来,双眉入鬓,目如星,栩栩如生,前所未有的美貌。萧钰心中不可言说的麻痒。她渐渐的眼神开始涣散,飘忽不定起来。林千也觉得奇怪,以往她讽刺萧钰时,对方都要回上一两句,瞧她这副下蛊的模样颇为稀奇古怪,在她面前来回走了两步,腰间的玉佩发出几声清脆之声。
叮,叮,叮。最後一声,萧钰才灵魂归窍般打了一个哆嗦,回过神後她立刻扔了手中让自己神志不清的罪魁祸首。
那副神秘的画卷在地上滚了一滚,又合上了,黄粱美梦,如同泡影。桥阁的画都是出自名师,极为贵重,阁中人打扫时都要千半小心万般呵护。如此像破烂一样被萧钰扔在地上万万没有过的,林千看她居然如此放肆简直七窍生烟,随即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捡起画卷,一边浮去灰尘边骂骂咧咧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越说越气愤,要面对人再骂,谁知,刚一转身,萧钰便身形一晃,一阵风似得夺门而出。见状,林千拿着画卷出了一会神,喃喃道:“真是莫名其妙。”
是夜,萧钰躺床上就寝。
似乎像是有种虚无缥缈的怒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没有得到宣泄的空虚之感。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到院内踱步,刚一开门,月光铺面而来,院中竟然站着一人。
皎洁的月光下,弯弯的细眉,杏儿眼,回眸时居然有些飘飘欲仙。
萧钰怔怔地看着,没了在画室的精神错乱,更无对视林千时麻痒,堪称冷静异常。她走上前去问,“你来找我”问的合情合理,坦然自若,然而并没有提及缘故。
那女子指了指天,道:“看月亮。”
萧钰顺着指的方向仰头,天上月宛如银盆一般大小,这才顿悟,今日居然是十五。
“姑娘姓名?”她问。
那女子笑盈盈反问道:“萧少主,连我都不认识?”萧钰低下头凝视她,肤如凝脂,眉比烟柳,眼似明月,一张脸堪称冰清玉洁惹人怜,萧钰却越瞧越不是滋味,心中想:这姑娘怎麽看都不像个好人。如此便没好气道:“你谁?”
“我是阿房女的使女,名唤瑾泉。”瑾泉道,“你不是天天见我吗?”
阿房女来来回回的人何其多,既是使女见过,不一定便认识。萧钰斟酌着点点头,试探道:“她……怎麽样?”她指的是阿房女,这位江湖女杰,萧钰极不喜欢其行事作风,但奈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便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冷落。
“不太好,生气的时候总拿身边的人出气。”瑾泉摇了摇头道。
萧钰问:“怎麽出气,拿指甲掐你们,还是罚跪?”两种方法,不同意思。她道想探探她是什麽脾性,岂知话音刚落,瑾泉默不作声的掉下泪来,月光映衬下像晶莹剔透的珠子。
萧钰心里一动,擡袖将她眼泪拾去,“不要哭了,我不问了。”瑾泉则是又惊又怒,道:“你顾不得别人的。”此言说的在理,萧钰便讪讪地收回手闭嘴了,她哭了一阵,萧钰便默默看着,看得似乎有点乏了,转身就要走开了。
瑾泉道:“你这就走?”
“你既是说我顾不上你。你正伤心难过处,萧某拙嘴笨舌的怕是要火上浇油。”萧钰回首道:“还是走掉的好。”
瑾泉话锋一转道:“萧姑娘上午去了京台没?”“你问这个干什麽?”萧钰突然目中转厉,警惕道:“和你没关系吧,还是说你主子让你打探一下呢?”
如此开门见山的询问是否心机叵测,瑾泉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毫无招架之力,勉强扯出一点笑意:“萧姑娘,这是何必,我随口一问而已。”“但愿如此。”萧钰扯了一下嘴角,冷笑:“姑娘请回吧。”下了逐客令。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行至院门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玄身下了阶台,四下左右一瞧,静悄悄的,心思一转,朝南院行去。
除阿房女的言情院以外其馀院内都是男人,而且还是亡命之徒。而南院是大多是半大的男孩子,是所收留的弃婴孤儿之类。墙壁上朱红掉漆,门口一座狮子石象,门被一只铁链子锁死,靠近时还有一股滚滚热浪,阴森压抑感扑面而来。
萧钰破门而入,所见所闻都是一片黑暗,震惊得无以复加。幸的她强定了神,继续向前走着,来到了一坐楼阁前,随意挑了个镂空窗,透过窗缝隙,她看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背影,身量高挑,似乎很年轻,穿的一件紫色束缚收腰,手执一卷书。以这个背影,她猜测定然是个神气凌然的小公子,让萧钰疑惑的是这位小公子她没见过,这不应该的。
看了半天,正觉无趣刚要退开,那背影突然似乎身形一致,脚步顿了顿,衣裳一闪,突然转过身疾步朝这边走来。
被暴露发现了,吓得萧钰大退後一步,猝不及防之下用力过猛,一不留神就被哎呦一声,连人带剑一骨碌滚进花坛里。 咿呀一声,窗户朝外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极其粗暴地推开,里面探出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眉目有少年稚气,却生得极其好看,加具秀气但不显柔弱,腰间玉具剑乃是锦上添花。若是待到长成定然是极其惊世的容貌。
四仰八叉摔在花坛里的萧钰嘶着冷气从中爬起来,一擡头,与这张脸四目相对一瞬间愣住了,震撼之馀,竟然一瞬间忘了逃跑。
夜不视目那少年看不清什麽东西,但见稀薄的月光下照出一人黑影轮廓。瞧这人鬼鬼祟祟,这时又站着一动不动。仿佛是盯着自己一副痴傻模样,他恍然大悟,压低声音悠悠道:“我当是什麽?原来是个花贼。”
萧钰回过神,她被人当作了个流氓啊!这要是穿出去好丢人现眼!不过话说回来这样鬼鬼祟祟躲在後面偷窥,也别怪别人把自己当无耻之徒。
趁夜黑风高之势,对方还没看清自己的面目,她赶紧溜之大吉,衣袍一展,转身就朝外飞奔过去。
待少年发觉要翻窗追时,屋里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是谁?清雪儿。”
沉默片刻,那少年的声音提高,严肃道:“师傅,是只猫。”
奔至远处的萧钰听到这麽一声回答,脚步突然顿了顿,一股无名怒火窜上心头,脑子一热,有恃无恐地又奔了回来。萧钰方才已经跳出了窗,颜清雪看见原路返回的人不禁微微愕然。
他怒骂道:“还不赶紧滚!”
萧钰想了想又顿住,窗里又传来一句问话,“有人吗?是谁!”
要是被发现十分麻烦,萧钰决定忍气吞声还是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