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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祭司（第1页）

回忆祭司

何妈妈身上酒气混着女子浓重脂粉钻入萧钰鼻息，她被恶心清醒些，昏昏沉沉将眼皮撑开一条缝，眼神聚不齐焦，涣散着丶迷茫着，眼皮愈发沉重，试了几次也没睁开眼睛。

恍惚间，萧钰身处异处，眼前白朦朦一片，大雾覆盖周遭，她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低头看自己完好无损。

正疑惑之时，前方大雾缓缓散开，层层叠叠，试图分开一道。

迷雾撒开後，有一道黑影，有人背对着她立于前方正侧目而视，侧脸笼着一层柔光。

见此，萧钰忽得狂喜，拔腿奔去，大喊：“大人，是大人吗？”

脚步加快，萧钰眼前愈发明亮，同时身影在白茫茫中逐渐有了轮廓。周遭景物也开始变幻，古色古香中透着银装素裹，隆重华贵的陈设。——皇宫。

这时，立于中央长身玉立的人轻慢转身，雾遮三分容貌，只见额间朱砂红清贵。——这就是大庆唯一的祭司。

年轻的祭司广袖里手执书卷，边来回踱步，边翻一页，动作间极雅极韵，吐气如兰：“宴回安晓东风起，直之者好闲于时。燕南，除善意外，得不偿失不必做；愚味追求善意不见，如：逞一时之快非智者所为。自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

落入萧钰耳中话语缓缓而止，同时她脚步也停了下来。

周围大雾撤干净後，展露眼前的是雕花木栏，大理石案几，一尘不染的书桌，琳琅满目的书架。

这里摆设居然是祭司楼书房。

祭司的长篇大论正是说于案几前，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眉目不似女儿家柔和，略显锐厉。相貌堂堂隐隐有锋芒毕露之态和成人萧钰十分相似。——七八岁的萧钰。

此时，孩提时萧钰手支着下颚，头一会点一下，正懒倦的打瞌睡。

祭司不得叹息一声：“用膳了。”

小孩忽一激灵醒了：“开饭了？”擡眸见祭司目不斜视看书卷，并漫不经心的又翻一页心知被耍。这招数屡试不爽，祭司习惯问：“昨夜去了陛下那儿。”

问及此，小孩与方才比判若两人，精神抖擞道：“是。陛下好厉害，大人我也要学骑射。”

“当着我的面别夸他？”祭司颔首低眉，道：“你是谁的女儿？”

“大人，陛下不好吗？”小孩问，“大人总是不待见他。”

祭司将书卷合起，放回书架隔层，淡然一笑道：“我何时不待见他。”

“昨日陛下来寻，你躲在书阁隔间。前天亦然。以往都是称病，直至陛下走後才叫人去知会下面奴才。大人若不是不待见陛下，为何处处躲着陛下。”

听了这话，祭司莞尔：“那不是躲，是策略。”他本就气度不凡，嘴角弯起弧度时宛如艳阳高照下生长的月季，不可思议，遥不可及。无法想象的朦胧美，要确确实实站在他面前才能见证。

此时的萧钰不知人间善恶美丑。只觉得世间万物百态娆风情万种不及大人半分清贵气度惊心动魄。

她呆呆的问“是何策略？”

“坐拥天下本君王，何来祸国殃民？是宠爱，嫔妃如此，臣亦然。与之不同臣保国安民。

受宠其策略就是思念。”祭司顿住，话锋一转

“昭时避之不去，其想；来时避之不见，其想。见一面难求，其惜；下一面难得，其也惜。然，不见时想念回想，见之更想珍惜。终，时时想念，次次珍惜。明白否？”

萧钰仰着小脑袋听，没听懂也装模作样表情凝重，似懂非懂点头。忽瞧本肃穆的人，毫无预兆的埋头进一本书里，薄如蝉翼的肩膀明显颤动。

见状，萧钰心知又一次被耍，如以往一般这位百姓奉若神明的祭司在谈论无关大事时，总能找到乐子，擅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好似应称此情此景此气氛。突然，殿外一位太监高声喊：“陛下驾到。”

不多时，一道沉稳不显拖沓的脚步声而来，初听似漫不经心，细闻略显急切。

一大一小齐齐转头朝殿外红漆大门望去。

金丝皇高靴迈过祭司楼高阶，踏过大理石地面。

左脚，右脚。

左脚，右脚。

左脚，右脚。

……

透过屏风萧钰心里默念，看见那一抹黄色身影转了进来，再擡头时那身影已站在面前，遮住她全部光线。

这是萧钰第一次直面大庆帝王，这位名堂之上位高权重，手握实权的统治者，如旁人口中所述有相同，也有不同。

至少相貌端正。剑眉朗目，眼眸漆黑，鼻梁骨高挺，轮廓分明。此刻，眼神四下一扫而过，冷然肃穆扑面而来令人望而生畏，果真帝王威仪。

小小的萧钰在这高大威武的人面前过于渺小。

祭司楼中她是小主人，宫廷中她是神明之女。身份尊贵，如今遇上更尊贵的人，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失了礼数。

正欲赔罪时，帝王突然俯身与萧钰平视，对她和蔼可亲：“是玉儿吧，生的这般俊，和你爹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