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
萧钰猜不出来,找别人猜,她来到一方院内,正中央一名白衣女子半靠在藤椅上,眼睛上绑着一条白色绷带,眉眼之间有挥之不去的淡淡忧愁。
萧钰怕惊扰到她,悄声道:“君姨娘。”
苏止君,镖局少主的姨娘,非是什麽亲戚,而是石镖师的第二个妾,也就是萧钰师傅的小妾。
只因,一次石镖师押镖路途中,偶遇一夥人呀子贩卖七八岁的孩童,他为人正直,出手想救,拿出钱财给她们赎身,你群人为答谢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石镖师当时年近四十,一把年纪如此艳遇,实数不易,照单全收。
其中之一便是苏止君。她在逃跑过程中被发现,人呀子逼迫之下,自己戳瞎了双眼。
之後,萧钰被人追杀,又回来镖局,清扫了许许多多的无所事事镖局废物。
不怪谭迎月口无遮拦,毕竟空穴不来风。其实,对于萧钰来说苏止君是无关紧要的人,师傅死後,她将师傅的人赶出去,甚至他的儿子也拒之门外,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却独独收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医治眼睛,安置在一方小院子里。
旁人眼里,不知道还以为是萧钰的确实爱慕苏止君。而石镖师是这妾给她娶得呢!
可惜的是,苏止君的眼睛,这麽多贵重药材,最後,她的眼睛还是失去了光明。
“少主,多日不见,这麽会来这里?”苏止君听到她的脚步声,其实早就醒了。
萧钰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不着急询问正事,嘘寒问暖了几句,“苏姨娘,近些天可好?”
“我很好,多谢少主时常挂恋。”声音称得上温柔似水,与谭迎月可怜兮兮,嗲声嗲气不同,是另一番的别有滋味。
萧钰追问:“下人还好吗?有没有懈怠?”
问起来事无巨细,没完没了,还是苏止君听出她有事所说,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一切都好,倒是少主日理万机,押镖辛苦,这些天可还好?”
“不好。”当然不好,先是丢镖,後是与皇帝对峙,虽然全身而退,但心情十分郁闷,期间心惊胆战的,而且前後有人强行合作药材之事,这几天押镖完到最後
如此,全部都是不好的事情。
萧钰唉声叹气,苏止君担忧道:“怎麽不好?”
萧钰听她问,深吸一口气,说,“你给我算一卦吧。”
苏止君在嫁给石镖师之前,曾多年山中修炼,可窥破天际,若不是遭人绑架,理应会成为一名算无遗策的巫师。简单说,算卦算得极其准确,起初萧钰是不信鬼神之说,但一一应验的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承认。
因此,她被萧钰留了下来,押镖之前算上一卦,以防万一,已保平安,至于外界如何传言,萧钰毫不在意。
“什麽卦?”
“今日女子的身份。”
苏止君不解。“这你自己去打听啊!”
“你先算吧,外面人多眼杂。”萧钰笑道:“就当我是犯懒。”
苏止君也笑着答应,纤纤玉手掐指一算,脸色有些难看,良久,道:“此花魁三年前有名,而且姓陈。”
“陈大小姐。”萧钰沉吟片刻,道:“听着有些耳熟。”
随即,她顿悟说,“我想起来了,京城当年有一位才情斐然的才女,和如今的楚姑娘并称双星才女,无论是样貌品行都得放在一块儿比较,势必争上一争,小到吃穿用度,下到诗词歌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姻缘。”
此人说来也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家中突然遭了变故,才沦为了供人取乐的青楼女子,沾了点大小姐的名头,和自身的才情,当时才当上花魁的。
半仙似的苏止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就是她——陈如意。”随即嘴唇勾起一个好看的的弧度,“话说她有一个富商圈养,以前迟迟不肯暴露,时常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身份,不知道为什麽现在死在你的酒楼里。”
萧钰直觉大事不妙。如此一来,可不是爱恨情仇那麽简单了,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在此酒楼死人,为了什麽?钱财?
除非……
“我之前遇到一个人,他直言不要打草惊蛇,看来这事情安排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一个很麻烦的人,不然他不会这样担心了。”
闻言,苏止君突然缓缓道:“天子病重,宦官当道,燕大人如今一手遮天,若不是太後制衡,可谓不得了。”不知为什麽问询案子却聊到朝廷皇宫错综复杂的权位之事,萧钰不于多谈,转移话题,“你说,这位陈姑娘为何被吓得撞墙”
“你见到燕大人了吧。”苏止君却并没有顺其自然回答,意味不明笑了笑,“我猜他一定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遇到的那个人也是他吧。”
此言一出,萧钰当即一皱眉头。倒不是她猜想的不一样,而是太过一样有些让人窥视的不舒服。
“少主,你应该听他的……”
说道这里,萧钰没了方才的耐心体恤,挥手打断道:“这用不着你管!”
话过多,苏止君闭嘴了。
“抱歉,少主是我逾越了。”
萧钰没开口。
半晌,她压下烦躁,道:“还是说陈姑娘吧,我想,她一定是听到了什麽,或是那汤有问题。”
“什麽汤?”
“哦,就是今日的骨头汤。”萧钰想起来,苏止君只听说这人撞死在楼下柱子上,还没听到今日楼中细节,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丈夫不至于如此残忍。”听到纸条这里,苏止君有些云里雾里,“难不成他把妻子的肉给外室以表重心?那陈姑娘受不了刺激一时想不开”
想了想,觉得不对,“但纸条怎麽解释?”
萧钰没有再回答,这种事巧合又蹊跷,真相扑朔迷离。
她眸子暗了暗,“你也说她不对劲,为什麽还要和我一起分析陈姑娘自杀的理由。”
萧钰倒质问起苏止君来了。她有些气恼道:“你这个人……不让你多管闲事你不乐意,帮你分析又来不乐意,真难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