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应站定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往东边跑过去。
他果然在艺术楼的天台上发现了司忱之。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他就站在围栏旁边,风吹起他宽大的T恤,露出削瘦的肩胛骨,像一只蝴蝶,稍不留神就会飞走一样。
时应担心突然开口会吓到他,轻声走过去,把他从背後抱起来,放在那张小小的折叠床上。
司忱之下意识挣扎着,见到是他,表情瞬间冷下来,推开他的手,起身想走。
时应按住他:“不去医务室,还跑来这麽远的地方,看你的膝盖,快发炎了。”他心有馀悸,“还有,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要离围栏远一点,很危险。”
“不关你的事。”司忱之拉下他的手,把头撇向另一边。
时应拿出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的膝盖,血液已经干涸的黏在裤子上。
他半跪在司忱之身前,小心的卷起他的裤腿,被司忱之按住:“别管我。”他看向时应,轻声道,“你现在走,离开这,我不想看到你。”
时应顺势握着他的手腕,力气有些大,司忱之挣脱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有些崩溃的用力推开他:“我说了,你走!不要再管我!你说了,让我别再找你,我做到了!你现在又在做什麽!时应,你把我当成什麽?!想好就好,想甩开就甩开,我是你的宠物麽!”
时应心里一阵钝痛:“不是!我…”
“你闭嘴!现在,立刻离开这!我讨厌你,不想再看到你!”
他第一次从司忱之的口中听到“讨厌”这两个字,巨大的恐慌感和痛苦如同海水一般将他吞没。
这还怎麽能忍?
时应捧着他的手,将额头缓缓靠在他半握的手心,看起来很脆弱。
“小狮子……”
难以言状的愤怒中,因这几个字而掺杂了一丝苦涩。
司忱之无力的眨了眨酸痛的双眼:“别这麽叫我。”
“小狮子,别讨厌我……”
司忱之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他听出时应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十年来,除了9岁那年生病中的呓语,他没听过时应发出这样脆弱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他由着时应这样靠了他一会,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时应没想到,他自以为正确的保护对司忱之的伤害会这样大。以至于让他说出讨厌。
他的方式或许真的用错了。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靠理性的方式去解决,感情原本就不理性。这是他现在才意识到的问题。他忽略了一点,在这段让他感到煎熬的日子里,毫不知情的司忱之大概会更甚,痛苦绝不比他少。
司忱之说的对,他应该告诉他实情,要两个人一起解决,而不是他自以为是的保护。而他也承认,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那股阴霾,也到了爆发的尽头。
他慢慢擡起头,怕他跑掉般,紧握住司忱之的手,晶莹的黑眸望着他,语气有一丝恳求:“小狮子,能听我解释麽?”
司忱之没有挣脱他的手,默许了。
“之前你没来上课的那一周,你又被关起来了是吗?是时一闻。他不准我再与你有交集,还说,这只是一次警告。我…我现在没有其他办法阻止他,只有这个办法。小狮子,我不想你因为我…总之,是我的方式不对。”他试探的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轻声道,“对不起,别讨厌我。”
司忱之拍开他的手:“猜到了。”
他抹了一下眼睛,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随着时应缓慢话语在慢慢的减轻重量。
可这不代表他就不生气。
“你的方式真的很差劲,时应。你什麽都不说,我一个人猜来猜去的,这种感觉,我很讨厌。我以为我们之间是可以对任何事情都坦诚的关系,可你好像并没这样想。”
“不是!”时应立刻否认,“我是太在乎你了,怕你受到伤害,对,我的方法是用错了,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我对你的心意。”
他的眼睛赤诚又热烈,像是就把心就放在这,心脏的馀温都够把人烤干,烤透。让人没法对他说不。
时应毫不遮掩的坦诚让司忱之有点脸色发烫:“什麽,太在乎……”
时应见他没那麽气了,立即趁热打铁道:“对,我就是很在乎你。百分之百的真心话!所以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别生我的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