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剪彩很低调,只有少数媒体宣传。
而且橡树湾对于段辞柯来说,就是生命中不可能有交集的一栋建筑,他也没多关注。
段辞柯接着听。
“路过六合路,是因为剪彩结束我突然犯病。”楚星烨顿了一下继续,“突然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摔东西,拔花草,不得已只能先离开,六合路是从橡树湾去楚泽庄园的必经之路。”
楚星烨说过往时,是笑着的。
段辞柯很难把眼前这个明媚的人跟摔东西拔花草的形象重叠,但他知道楚星烨说的都是真实情况。
正是因为真实,所以让人不舒服。
他没打断楚星烨。
直到听见楚星烨说:“在那,我听见一首歌。”
“那首歌很干净,就像春天扑面而来风,带着花草和阳光扑了一脸。”
“……”
段辞柯知道楚星烨说的是自己那首歌,他眼底带着不可思议:“那只是一首普通的街头音乐。”
“街头音乐有街头音乐的力量。”
“辞柯哥,你说过好的音乐能抒发歌唱者内心的感受,跟钢琴曲一样,”楚星烨说,“我能通过它感受到你唱歌的心情。有忐忑,有憧憬,有害怕也有勇气,还有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楚星烨的嘴唇一开一合。
明明说话的人近在咫尺,段辞柯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因为打着偶像的标签,加上团队成员颜值都不低,很多人对[Futuristic]的第一印象就是好看,歌好不好听已经不那麽重要了。
还有那首《未来》。
谱这首曲的时候,是因为段博文的病有所好转。
段博文是他父亲,在他高一那年诊断肺癌,还有心境障碍。营销号所谓的吸毒,只不过是他犯病吃了一整盒维生素。
不过网上流传,他父亲吸毒,母亲是小三,其实不全错。母亲的确是小三,准备的说,是“被小三”了。
段博文年轻时自主创业,也算有点成就,戴上眼镜更是翩翩公子。而他母亲单婉清,是赌坊数一数二的公关。
在这个年代,沾了赌坊,不管你是荷官还是公关,都是一份不体面的工作。
按理来说,这两人的世界不会有交集,可造化弄人。段博文後期创业亏损,又不甘失败,在同行建议下,踏进了赌坊的深渊,也遇见了单婉清。
那时段博文已经结婚,为了跟单婉清在一起,给自己营造了一个怀才不遇渴望灵魂伴侣的单身人设。
可赌坊哪有那麽多灵魂伴侣。
每个人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金钱和利益,是看不见灵魂的。段博文喜欢单婉清,也只是喜欢她在赌坊里的人脉。
刚沾赌的段博文眼里清澈未褪,硕士毕业的他侃侃能谈,在复杂的赌坊浸泡多年的单婉清很快沦陷。
怀孕後,单婉清辞掉了赌坊工作。
直到多次与段博文提结婚被拒,单婉清才动了调查的念头,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段博文早已结婚,妻儿美满。
单婉清生下自己,又在自己刚能记事的年纪自杀。
段博文婚姻破裂,许是怕绝後,又或者良心未泯,便把自己接了回去。
段博文对他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
管吃管住,心情好就给点零花,心情不好就打一顿。
他接触音乐的契机和楚星烨走出阴霾的契机很像,也是在天桥底下,听见一个流浪歌手唱了首歌。
那首歌的名字他现在还记得——《故乡》。
他自小就没体会过健康的感情。
不知道什麽是爱,人与人为什麽要在一起,为什麽电视剧里两个人因为一片落叶就爱上了,为什麽要结婚,又为什麽要离婚。
他现在也不知道。
可是,他看着楚星烨的侧脸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想守护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发自内心欣赏自己,无数次坚定的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人。
他想守护这份明媚。
像下定决心一般,段辞柯擡眸:“楚星烨。”
在楚星烨扭头过来的瞬间,他擡手按住楚星烨後脑亲了上去。
今晚夜色真美。
原来接吻也是有味道的,挺甜。
花瓣落下之际,一吻结束。
段辞柯退开半臂,对着楚星烨惊愕到呆愣的目光问:“楚星烨,你说过让我尝试喜欢你,这样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