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段辞柯擡眸,“安城人杰地灵,会用树叶吹曲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你怎麽光盯着我不放?”
楚天舜没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说:“下周我要离开安城,北上。”
段辞柯想问跟他有什麽关系。
还没问出口,楚天舜自顾自往下说:“父亲接到战报,北境战火蔓延,战况焦灼,此役若败,以北往南直至安城都会陷入战乱之中。我得留在那镇守,也许十年五载都不会再回来了。”
“……”
这话题对于段辞柯来说有些沉重,一时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活在和平年代,加之乞丐的逍遥日子过太久,都快忘了,这里是民国,注定战乱纷争。
怪不得楚天舜说要祈祷他闲来无事。
原来他的忙,都是忙在战场。
“你……”段辞柯开了口。
在楚天舜的等待下,他撇过头说:“旗开得胜,一路平安。”
“谢谢。”楚天舜应着。
他又问:“能再吹一次那首曲子吗?”
“你怎麽比我经纪人还能催。”段辞柯随口吐槽。
楚天舜说:“我不做债券。”
“……不是债券经纪人。”
“那是什麽?”
“歌厅老板。”
见楚天舜脸上又冒出三分疑惑,段辞柯明白了,歌厅已经超出了此人活动范围。
段辞柯问:“歌厅赌坊夜总会不是你们这个阶层的三件套麽?”
楚天舜答:“不能以60%的人定义100%。”
“你想说自己是剩下的40%?”段辞柯又问。
楚天舜摇头:“我是其它的60%。”
段辞柯深呼吸。
夕阳无限好,他为什麽要在树上学数学?
为了防止楚天舜又说出一些高深莫测的话,段辞柯又把话题绕回去。
“为什麽这麽执着于那首半成品?”他问。
楚天舜说:“好听,哪怕是半成品也很好听,让我想到了广场上飞翔的白鸽。”
“白鸽?”
“嗯,白鸽。”
白鸽是和平与希望的象征。
段辞柯目光落在楚天舜眼睛上,眉头反复皱起又松开。片刻後,他说:“那首曲子,我会在你离开前谱好。”
*
北境战事迫在眉睫,可安城依旧歌舞升平。
二月班是安城最大的舞厅。
舞厅一楼载歌载舞,顶层的套房却上演着活色生香。
套房为总统府大少爷盛奕专用,而与他鸳鸯戏水的女子,是二月班的舞娘妤依。
套房软榻间传过燕语莺声。
门外守门的小童听得燥热难耐。
在他後背被汗水彻底浸湿後,套房终于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