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在马车内安坐的苍玦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闭目养神,外边的纷扰与他无关。
“这些日子,我与诸君共进退,感念大家对我的爱戴。此去山高路远,後会有期。”
莫风橙深深地拱手鞠了一躬,卢太守与身後的百姓回礼。
“莫大夫,珍重。”
莫风橙微微一笑,她上了马车,与苍玦坐在一起。
马鞭落,马蹄响,马车往京都而去。
莫风橙被身旁人扇的风受不了,苍玦的一两缕发丝老挠着她的左脸,她抓过他的扇子,攥在手里。
“这天都没出太阳,估计待会儿还得下雨,我寻思着也没那麽热吧?您说呢?”
苍玦微笑颔首,“这叫雅趣,谢谢。”
莫风橙:“。。。。。。”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你这次来咸泽,照咱们这个进度,可赶不回军队,也赶不上回京得胜归来,街头巷尾百姓的注视丶夸赞。”
“我听萧统领说,往年得胜归来的将士回京场面可浩大了。这次胜了汴梁,没受到百姓接待,岂不可惜?”
苍玦扇骨敲了一下莫风橙的脑袋,“我又不是为了这个去打仗的,出风头的事与见你相比,还是後者更重要。”
莫风橙捂着发疼的额头,埋头一笑。
苍玦也相视一笑,而後念及一事,笑意收敛了些。
他从胸口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莫风橙。
莫风橙接过信,“你身上怎麽这麽多信?”
“啧,这封不一样。”
莫风橙拆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被血侵染的页角。
莫风橙擡眼看了一眼苍玦,後者颔首。
这信是寂明觞写给她的。
这封书信是寂明觞临死前要求交予苍玦,苍玦在打开的第一眼便知,这是专门留给莫风橙的书信。
只有经苍玦手,才能传递予她。
师妹,我自知时日无多。你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其实一直在我手中。
我向你坦言,师父之死是我一手造成的。
可否记得我被师父捡回的第二年?那年的一场重病夺走了我的生机,是师父帮我找药,我才得以活下去。
但你一定不知道,她在帮我取药的途中,意外被毒草割伤,那种毒只能压制,无法根治。
最终毒素越积越深,她隐瞒着你我,我也在隐瞒你。
她最後的遗书我有篡改,她真正希望的是你我都能走出自己的路,不必依附于谁,不必仰仗于谁,自在如风,潇洒过活。
是我自己想把你留下,留在身边。以这种蹩脚的遗书为借口,让你帮我监视苍玦。
当我看到你也在试毒的那一刻,正好试的便是师父所中之毒,我便知道,你要找到师父的真正死因,这种执念已经深入你的骨子里。
这一切都晚了,我更害怕告诉你真相。
或许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心稍安。
男儿志在四方,我却又为四方所困,可笑之至。
我一直无法宣泄于口的秘密,在此刻也终可言语。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卿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