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後,寂明觞在他身後不远处静静地坐着。
狱卒将笔墨砚台都收到篮子里,而後寂明觞一个起身,夺了狱卒腰间的佩刀,一掌将那狱卒击至墙上。
待反应过来的狱卒,诧异地看着身後之人。
这一掌很轻,仅用了一成的功力便耗尽了寂明觞浑身的力气。
寂明觞眼神狠决,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并未着急夺门而出,也未威胁狱卒助他出囚牢。
反应过来的狱卒连忙喊人,“快来人!快来人!”
“你丶你要做什麽?”狱卒神情紧张,看着不受控的寂明觞。
不出半刻,被唤来的狱卒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整个牢房。
寂明觞站在原地,从窗口的光照在他扬起的唇角。他手摸着锋利的刀刃,利刃在光中散发着白光。
“朕这一生,官场沉浮,爱恨嗔痴纠缠不已。为的是那高位,求的是那臣服,落的每一子,从未有悔。棋逢对手者,惟苍玦一人矣。”
“但朕的命,不由任何病丶任何事丶任何人来夺。”
寂明觞一语过後,面色从容。他嘴角轻佻,微微一笑,将那柄佩剑架在自己脖颈处。
衆人皆惊,却不敢轻举妄动。
血溅在那飘起的书信页,一剑落地,清响出声,久久回荡在这座囚牢里。
纷白的发在暖黄的阳光里飞扬,那一抹窗外的景象落在他漆黑的双眸中。
他望的是那高悬九天的艳阳,煦暖的光落在他清峻的面庞。
那抹阳光落在他最後上扬的唇角,阖上的双眼。
。。。。。。
狼烟起,硝烟漫。
汴梁之军横渡江海,战舰在江上,旌旗飘扬于天际。
清晨薄雾蒙蒙,雨停了。
周慕之的人头悬挂在城墙之上,双眼直视前方,让人看着直发颤。
即使再远,周青山却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家兄长。
在甲板上的他,眼神一怔,霎时眼前一黑。
身子直愣愣地往後倒,在一旁的小厮连忙将人搀扶着。
周青山宛若困兽,发出怒吼,将所有的悲愤都在此刻宣泄。滚烫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目流出,无数的痛楚席卷着他全身。
那是他唯一的哥哥,也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周青山睁开眼,眼神充斥着怨恨。发红的眼,直视着城上之人。
他恨,他怨这世道不公。
怨这个因一首诗便株连的皇令。
大齐这个地方,害了他的妻儿,杀了他的哥哥。
生在大齐,这是他的耻辱。
“慕之失手了,现今咱们攻四麟城会难上千百倍。”马尧在一旁叹息道。
现在周慕之死了,没人开城门,没成想周慕之竟然这麽废物。
现今来到此地,倒是骑虎难下。
不断地有消息传来,大齐的疫病已经有所好转,而大齐的苍玦根本就是假死。
一朝欢喜,片刻落空。
不仅打乱了他後续的所有计划,况且军中士兵长途跋涉,已经出现了水土不服,大部分人根本不通水性。
马尧长呼一口气,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