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玦垂眸看着自己被拽住的手,他的手心微寒,却碰上了这股温热。
莫风橙嘟囔着,声音很轻。苍玦凑近她,想听清她说些什麽。。。。。。
萧重错步履匆匆,顶着大雪,来不及撑伞拽着大夫匆匆而来。
进门带了一身风雪,他一进去便见站在软榻边的苍玦,他直直地盯着床上之人出神。
他的眸子里满是晦暗,又闪过一丝挣扎。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大夫匆匆行礼,小心翼翼地唤了他几声,他才让了个身位,大夫才得以上前诊脉。
萧重错发觉自家大人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莫风橙。那双铅灰色的眸子里出现了少有的困顿,他此刻的状态,是让萧重错比较忧心的。
上一次他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冀北,敌军将大齐百姓当肉盾,死守威城时,他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在那一刻他犹豫了。
苍玦应城中指挥使要求,单刀赴会。他以身中数剑,断了一腿一臂的代价,在衆人猝不及防间将刀架在首领的脖颈上,才使大军攻破夺回威城。
这是苍玦行军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萧重错有时候认为苍玦就是个奇迹,他不知道苍玦是怎麽做到的,萧重错只知道他看重的是结果。从绝境中寻最优解,无论付出什麽代价他都会达成他的目标。
那时的苍玦奄奄一息,萧重错原以为他熬不过那个冬季,他却挺了下来。
从那时起,萧重错就对这个陌生的统帅充满敬意,笃定是他一生要追随之人。
萧重错定了定心神,心中忧虑渐生,还是压下了话头。
他说道:“大人,已经收敛好李少监等人的尸骨了,都将其葬回故里。”
苍玦点头,目光始终落在床榻之人。
大夫起身,收拾好药箱朝苍玦道:“她旧伤在身,又受凉,寒邪入体,使得伤寒久久未愈。郁结于心,情绪起伏过大,晕眩更甚。现今我开了些药,按时服用便好。”
苍玦面色凝重,
“有劳。”
“本就分内之事。”
待大夫走後,萧重错继续道:“贩卖工匠名额一事,其实都是些老百姓想进宫里谋份差事,人数过多没有登记在册,但李大人上报了,就在等待批复时出了这事儿。于此同时,李府被翻了个底朝天,搜出了上千两银钱。”
“有个小吏自首他听从李少监的命令,多招些工匠,开了这个口子,他从中也捞了一笔油水。”
莫风橙的眼睫轻颤,窗外的雪轻轻而落,风声更紧了些。
她在大夫走後便醒了,但她听到萧重错的话後没有睁眼。李家没被抄,李少监将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还不够,苍玦还是出手了。
萧重错一手作拳,锤着手心,叹息:“当我看到他们孤儿寡母的,心里不是滋味。李夫人先前还说,自参与营建以来,他许久未归家,宿在工部,我真。。。。。。”
他愤懑得说不出话来。
苍玦站立良久,看向萧重错,“事已至此,工部要变天,那便遂了他们的意。查封李府,想找的怕不只是贪污的千两银钱。”
他勾起一抹唇角,目光落在了燃起的煤炭炉火,燃尽的煤炭落下馀灰,点点火星子从中扑闪。
莫风橙细细想来,倒吸一口冷气,她回想起先前苍玦烧掉的那份来信。
他们二人之间本是私下来信,无旁人知晓。他的谨慎是对的,留下了书面的证据,才是板上钉钉,所以他没有回,还烧了。
若是没烧,正牵扯上了李少监一案,一来给工部换血,二来让苍玦背上结党营私丶贪污腐败的罪名,即使不能撼动他的地位,也能让其损失声望,失其民心。
寂明觞的算计,在无形之中被苍玦化解了。
莫风橙想到这儿,心里多填了几分凉意。她听着,感觉到一旁的人朝她靠近了,他坐在床榻边。
她能感受到来自苍玦的目光,被人端详的感觉,很不好。
“大人,那批工匠现在的文件审批下来了,有您力保,他们都相安无事。”
“折子递上去,陛下也没说什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夫人带着一大家子人南下,也都安顿好了。”
萧重错像是想到了什麽,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上前了几步递给苍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