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玦拍了拍她的肩,艰难道:“你。。。。。。好自为之。”
“我。。。。。。”莫风橙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我不是,我没有,误会啊!”
苍玦蹙着眉,见到她连连反驳,心头不由一软。眼神里也带着关切,声音异常温柔,“没事的,我懂。”
莫风橙表情像是裂开了一道裂谷,你懂什麽你懂?
“这样,你每日戌时便可自行离去,早些歇息吧。”
苍玦人性化的关怀,难得关心自家下属的身体状况。他也有人情味的关心她的自尊,这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最大让步。
莫风橙听见能早些下班,她满肚子的反驳霎时咽了回去。眼前一亮,原先对他的蛐蛐,在这一刻消散。
她没骨气地软绵绵道:“多谢大人体谅。”
莫风橙陪着苍玦上朝,行于官道,恰巧遇上了一人。
那人弯腰行拱手礼,“太尉大人。”
莫风橙见状,也及时行礼。
她见着来人两鬓斑白,一袭官服颜色略微暗淡。一双靴补了几个补丁,黑灰二色,颜色突兀。
苍玦回礼道:“李少监今日倒是迟了些。”
莫风橙心头一震,猛地擡头,擡眸间,皆是面前这垂垂老朽。
他便是书中的李少监。
当真正的将死者站在她面前,莫风橙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李少监贫寒出身,寒窗苦读,二十三岁获探花。任职工部十七载,行未有失。
然,永宁六年,主修城墙,遭人陷害,因贪污被查。圣上知悉贪污一事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案。
受贿事实清楚,群臣口诛笔伐,百姓恶斥怒骂。
正月十二,血染午门。
李少监车裂,工部十三人及其修缮工人一百馀人就夜斩杀。
次日,李氏满门迎来了最终的审判。
鹅毛大雪盖不住鲜血,或许只有她知道,他今後的结局。
而书中的寥寥数语便走完了他悲壮的一生。
莫风橙的心悬着,久久不能落地。他的官袍洗了又洗,他的鞋子底部都被磨平,就这样一位老者,硬生生被打上贪污的烙印。
名声扫地,史官执书,遗臭万年。
李少监笑了笑,“昨夜下了场大雨,派人搬了木材良久才完工,不然都生了霉,被虫蛀空便用不得了。”
他说着,掩唇咳嗽了起来。
“大人莫见怪。”
苍玦摇头,与他一同走着。莫风橙跟在他们二人身後。
“少监大人注意身体,修缮一事,急不得。”
李少监长叹一口气,“我何尝不知,但圣上催促,我们定当竭尽所能,加紧工期。昨夜的雨又将未注好的泥浆冲垮,只能昼夜不停地抢修。”
他看了眼周围人,压低声音对苍玦说:“先前给大人的信,不知大人有无收到?”
苍玦微微点头,“只是不愿回,我知晓李大人心意,行事不必过多揣测,遵从本心便好。不回,这于大人而言,是件幸事。您的那份信,我阅後已焚。”
李少监顿了顿,停下步伐,长鞠一躬,“多谢太尉大人谅解。”
他听懂了苍玦的言外之意,这封信是他考虑欠妥,若是苍玦回了信,二人之间往来若是被有心之人发觉,认为他有所结交,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他就触及了圣上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