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额间相贴,话语里缱绻连绵,含尽警告之意:“你失忆了,忘掉了过往我们是如何恩爱的,本王不怪你。今日权当你受了刺激,怨怼我没能将你护好,是一时冲动说了胡话。”
“可往後若你再提和离……”他话音稍顿,钳制她手臂的大掌一松,下颌被挑起,唇间覆上一道温热,瞬间男人拉开与她的距离,眼里漾着不明的笑意。
“殿下你也失忆了,怎会记得我们过往恩爱?”他们过往哪里来的恩爱,从来是她热脸贴冷屁股。
君夙啓轻笑一声,似是笑她糊涂,“坊间不流传着我们的美好故事麽?我倒忘了,你不记得此事,无妨,待回了京,我慢慢讲给你听。”
缚愉恍然记起自他们大婚後,坊间茶肆里不知为何多了许多他们两人间的传言,她曾派人去打听过,尽是些夙王与其王妃的忠贞爱情佳话。
缚愉垂眸,瞥见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她婚前赠予他的,似乎自大婚後他一直佩戴在身边,可婚前他未曾系过一次。
又联想到方才的前世的君夙啓,对她只是满怀利用,不禁不寒而栗。
此次随他离京,不过是为了有机会同他替和离一事。以为遇上缚芊芊,君夙啓会想起些什麽来,和离之事易如反掌。
谁知他允缚芊芊跟随他们回京,不过是替自己作为活靶。
可怖。
当真太可怖了。
他果真一直未曾改变骨子里的冷血。
幸好她那日同缚芊芊交换了衣裳,也是存了护她的心,想着等君夙啓日後恢复记忆,定会念及这情分,不会对自己太狠戾。
“囡囡还未曾回答我,为何会那般在乎缚芊芊的性命?”鹰隼般的墨眸凝着她,“可不要说什麽因着血缘关系,一层浅薄的血缘在惊鸿阁楼时,你大费周折替她赎身便足够了。况你们素未谋面,那丝血缘也不知真假,值得你在危难之际交付生命?”
缚愉怕被猜出什麽,语速不由放快了些:“殿下,这是在说什麽?我不过是觉得男子扮相过久,平日里出门你又不让我用女子身份示人,那日没了你在旁,一时心血来潮,就缠着芊芊姑娘换了一回衣裳穿。”
“事後盘问过缚芊芊,囡囡,你还要编谎话欺本王麽?”
缚愉一时无言。
那日是存了这般的心思,本想要是真来杀手,也不会来多少。来罢,人且多,可她也没想那群杀手武功如此高,连她也招架不住。
“只想将我往外人身上推,好借此同我和离?”君夙啓薄唇抿成一条线,最後两个字近乎是咬着牙说出。
缚愉神色微凛,他还看出什麽来?莫不是看出自己没失忆,故意与自己虚与委蛇?
君夙啓盯着她,“囡囡,被我言中心思可是慌了神?”
不,毕竟有了前世记忆,缚愉也算经历了不少场面。即使他当面拆穿自己假失忆,她也要死咬着矢口否认。
可他没提,她也便装作不知。顺着他的话道:“殿下,妾的确存了这样的心。”
自新婚第一天起,她有了前世记忆後,日日夜夜盼着同他和离。
若她早些有了前世记忆,哪怕是大婚前一日,缚愉也定会离他远远的,不会去碍他的眼。
可造化弄人,竟然新婚第一日忆起那些不堪往事。
感受到焦灼的目光,她擡起头颅,对上他的墨眸,声线有些发紧:“妾本打算回京後,确认芊芊姑娘的身份。假使她真是妾的堂姐,想着给招纳进府,倒也门当户对,是一段佳话;如不是,权当为殿下添位知心人。”
“缚愉,谁给你的权利为本王做主?”君夙啓越听越扼制不住胸腔里的怒火。
“你倒这般大方,是全然不在乎本王吗?”
眼底柔和褪尽,话音里满是冷意。
他是为她生气?
缚愉头脑中瞬间闪过这念头,内心有些动容。
可来不及她做出回应,男人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满室只馀缚愉一人,她愣了半晌,腹中编得好些许话没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