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能,就当真杀到京都!临了却转向,来欺杀这贫苦之地!
但凡想到唯有饲养这样的虎狼,才可护住城中老弱,崔时清就忍不住心生戾气,恨不得用腰间的长鞭扭断叛军首领程翰的脑袋。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县主,您还是走吧。”
刘继谦不忍染污这一身华贵的裙裳,更不忍见崔时清陷入危难。
她面冷丶心却比许多人都要来的热乎,已为茂县上下做了许多,不该与他陪葬。
“认输了?”崔时清盯着刘继谦的眼睛,问。
刘继谦脊背佝偻着,双目却依旧坚定,“输得仅有我一人,茂县丶我不会让茂县重蹈邻州的覆辙。”
信纸平添了几道皱痕,崔时清遥望着敌军主帅所在,松开掌心。
“把这——”
她声音微颤。
日落霞辉冲破乌沉的云雾,缓缓洒满大地,在马蹄踏起的尘烟中,时隐时现。
崔时清怔怔盯着一处,直到纪危舟披着晚霞,冲破敌阵,朝她奔来。
世界好似变得无声,唯有她的心跳声在鼓噪着。
他们很久没有相见了。
她很想念此人。
崔时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城楼下的郎君,耳边响起了他许下的承诺。
在日落前,必定会找回她的。
“傻子。”崔时清垂眸自语了一声,唇角弯了弯,偏头吩咐道,“援军该饿了,准备茶饭吧。”
纪危舟率领都护军斩杀程翰,劝降叛军,妇孺老弱推着热腾腾的茶饭出城相迎。
城楼之上。
崔时清张开手掌,任凭碎纸迎风飞扬而去,曾经的介怀丶不甘,以及一切复杂的情绪都在随之而去。
身後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她的指尖微微蜷缩着,在声音停下以後,回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消瘦憔悴的面容。
不会真的那麽傻,在暗室里面待了三日?
看着纪危舟充满忐忑又眷恋的眸子,崔时清皱起眉,气恼道:“变丑了。”
纪危舟:“……”
相视着彼此,俩人静默了须臾,都笑了出声。
笑了片刻,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一瞬不瞬地看着彼此,在不知不觉间指尖相触,交颈厮磨。
“很想你。”纪危舟一遍又一遍地啄吻着女娘的耳根颈侧,低哑着嗓音重复道。
“嗯。”紧紧靠在郎君身上,崔时清鼻音微沉地应了一声。
无须解释丶更不必多馀的倾诉。在重逢的这一刻,彼此的心意,再没有阻隔。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感受高楼上的寒风丶感受夕阳馀晖的温暖,直到彼此空落落的心都被填满。
崔时清记起临别前,纪危舟面上带出的寒症,仰头问道:“风寒可好了?”
手指勾缠着女娘,纪危舟把自己的五指都牢牢嵌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扣住以後才道:“都好了!我有听你的话,好好用了药。”
崔时清高兴了一瞬,一边打量着他苍白的面色,一边嘀咕,“那怎麽……”
她眸光一定,怔怔然地盯着纪危舟腿上渗血的刀伤,呼吸发沉。
“你受伤了。”崔时清的眼神带着迷茫。
纪危舟轻轻摩挲着女娘的肩头,安抚道:“软软不要害怕,不过是小伤而已,没有伤到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