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丶太不可思议了。
崔时清突然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扫了一圈,耳边平稳的呼吸声让她松了口气,随即眉眼微弯地偷笑着。
嘻嘻!
过了片刻,崔时清面露沮丧。
他来园子,怎麽也没人跟自己说呢?!她丶她都整整三天没有看到纪危舟了。
唉丶好想他。
崔时清瘪着嘴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再次睁开精神奕奕的眸子,思忖着,轻手轻脚爬起身。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编条长命缕?
这几日已经编了七条,加上给了他的那一条,还差十二条。
崔时清披上长衣,提着琉璃灯,眼睛晶亮地笑着。
她要把纪危舟缺的都补上,愿他从此长命无忧,不过梦中人的孤苦一生。
走到外间,斜倚在美人榻上,她拨弄着彩绳。
忽然响起极轻的叩声,崔时清转身看着窗棂,门窗再次被轻敲了一下。
有人在窗外?
崔时清呼吸微窒,把剪子藏入衣袂中,用叉竿一点点顶起窗棂,看见窗边扶上几根骨相优越的修长手指。她顿时舒了口气,撑起窗棂,把金剪子拍在矮几上。
“怎又来爬墙了?”
手肘支在窗边,纪危舟委屈地说道:“我想软软,想得睡不着。”
月夜昏沉,四周一片漆黑,但明月却格外关照他,把仅有的些许月华都与了他。
一侧面容隐没在黑夜中使人敬畏,另一侧在清辉下让人仰慕。融合二者,使得端正漂亮的容颜多了以往不曾有的妖异,催人染指。
衣袂覆于那双筋骨分明长指上,崔时清踮着脚尖欺身而上,尝了口微凉的唇,像是偷腥的狸猫一样,微眯着桃花眼,也趴在窗台上偷乐着。
纪危舟拢紧了女娘肩上的长衣,眼神缱绻地低声问:“软软也想我了?”
“……唔丶阿兄他们好严格。”崔时清垂下脑袋,小声抱怨。
纪危舟浅笑着,勾住了衣袂下的小手,圈在掌心里,与她耳语道:“我把他们都灌醉了,才得以脱身来见软软。”
崔时清斜乜了他一眼,嗅了下他衣上的味道,酒味很浅,寒意却很重。
“你在外面待了多久?”
“不久。”纪危舟笑着说。
崔时清瞪眼,“不久是多久了?”
纪危舟揉了揉她的长发,移不开目光地望着她,“但凡想着软软在此,与我仅隔着一窗一墙,心中便不再煎熬,几个时辰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行!不煎熬了!人也冻傻了!”崔时清把矮几上的暖炉塞进纪危舟手中,隔着窗棂抱住了他,语气不善地低斥着。
纪危舟闷声笑着,也不反驳。
崔时清敷衍地在他面上连啄了几下,冷声道:“走吧,再不睡,明日骑马接亲,人家都该笑话我嫁了个丑郎君。”
“软软等我。”纪危舟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崔时清忍俊不禁,扬起眉眼说:“等你等你,不会跑的。”
好不容易把纪危舟劝走,崔时清倒有些不舍,伏在窗边看了许久,直到手脚发凉,才收起叉竿,放下了窗棂。
她心中有所牵挂,便没有注意到远处大火冲天,把一轮弯月都染得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