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双憎恨阴鸷的眼睛,崔时清的面上不由划过了一丝疑惑。
“嗬嗬嗬——”认不出我吗?
王重罗死死盯着崔时清,眼底闪动着凶残的恨意,暴戾地拖着还在挣扎的麻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神像前,靠在供奉桌支撑着油尽灯枯的身体。
崔时清馀光瞥着麻袋里的人,轻声道:“王重罗。”
这一身叫唤让他陷入癫狂,一手举刀丶一手攥着麻袋,冲向崔时清怒吼着。
“嗬!”不是丶他不是!世间已无王重罗!已无!
他的舌头呢?吴成辉也太邪性了吧!
崔时清看着黑洞洞的嘴巴,在心底暗骂了一声,以尽可能温和的口吻,边说边靠近他。
“你找我,是想回家吗?我可以帮你呀,毕竟你我也是旧识,我会——”
王重罗却似被激怒,顿然举刀捅入麻袋中,伴随一个痛苦的闷叫声,崔时清的眼睛布满了红丝,呵斥道。
“狗东西!你怎敢!”
崔时清握着刀就要冲上前,王重罗却突然恢复了理智,掐着麻袋之人的脖子,把刀尖对准他,硬生生逼退了崔时清。
“等等,不要丶不要再动手了。”崔时清扔下了长刀,躬着身近乎卑微地说道,“你想要什麽,我都会为你做到的,放了他吧。”
“嗬嗬嗬嗬!”我要你死!千刀万剐!尝尽我所受的耻辱!
崔时清的眼角落下了泪,痛苦又脆弱地望着王重罗,“我是跋扈恶毒,也从未伤害过你呀!”
王重罗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啜泣无助的样子,心底生出了一丝快意。
“我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我们有过争执丶斗过嘴,但不至于有深仇大恨啊!”
“嗬!”王重罗无处发泄地怒吼着。
你怎麽能不知道!怎麽能!若非你的存在,他怎麽会抛下我!
崔时清捂着心口哽咽道:“这样吧,你有什麽恨意都写在幢幡上丶写在地上,你告诉我究竟做错了什麽!哪怕要杀了我,也让我死得明白!”
王重罗提着刀尖在地上划出几个字。
【纪丶你该死!】
“你不同意我和纪危舟的婚事?我阿爹阿娘也不同意的!我们本就成不了婚!你根本无须为了此事,一再暗害于我。”崔时清泣声道。
王重罗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施力,四肢因过度用力而颤动打摆,险些连刀都握不住。
【成不了?】
“成不了了,取消了婚事,我便要回清河郡,再也不来京都这个伤心地了。”崔时清攥着小竹笛,不时以手背拭泪。
成不了?怎会成不了了?
不行!要成!要成!
要在成婚之日,杀了她丶杀了他!
王重罗翕动着唇瓣,神志不清地发出混乱的气音丶或重或长。
“咻——”
银针射出,正中王重罗的左眼,伴着一声凌厉的惨叫,崔时清捡起长刀冲上去砍断了他举刀的手臂,一脚踢倒他。
“你要杀了谁!要杀了谁!狗东西!”
双手擡起长刀,正要剁了王重罗的脑袋,一阵浓灰扬起,崔时清捂着眼睛被逼得後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