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办法?”
拇指摩挲着她的面颊,纪危舟也专注地看着她,开口:“空晖禅师到京都了,他应过我,此生可予我一线生机。”
第九世重生,在日夜难安中,他找到了空晖。
这一线生机,便是他求来的。
崔时清微微张了张嘴,轻喘了几下,声音飘忽地问:“你是说,禅师能救知知?”
纪危舟点了点头,笃定道:“他能。”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麽?”崔时清抿唇咽了咽口水,视线胡乱飘移了须臾,气息十分凌乱。
纪危舟深深地望着她,“这一线生机,是为你而求的。”
崔时清心底咯噔一声,猜疑地盯着他。
“为何?”
“因为丶我想与你长长久久,不再分离。”
向来自持的黑眸被热气熏烤着,酸胀难忍,他抵着崔时清的额头,闭上了眼。
崔时清不知所措地靠在纪危舟的身上,感受着他微沉的丶洒在面皮上温润的气息,呐呐重复道。
“我的丶一线生机?”
“是,你的。”
突如其然,崔时清轻笑出声,指着纪危舟的心口,笑问:“那麽,你以为什麽?以为我也会把这个机会送与别人?”
“不予,是对的。”
纪危舟安静地看着她,告诉她,期望她如此选择。
“自然!我这样惜命之人,生机与我何其珍贵!知知丶知知她再好,哪里比得上我自己?”
崔时清像是被戳中什麽,眉眼张扬,笑个不停,又喋喋不休着。
“我运道不好,我才是最需要这个机会的人!哪怕,哪怕我用不到,也可以给丰年啊!你说,他今日是不是很危险?”
“是,很危险。”
纪危舟轻拍着崔时清的脊背,点着头。
“是啊,很危险!还有,阿姆丶李昶,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很需要这样的机会,还有,还有……”
崔时清说得口干舌燥,累得喘不过气来。
她蜷在纪危舟的怀里,一直都在说话,说了许久丶许多。直到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丶诡异,断断续续又不成篇幅。
迷迷糊糊之际,车厢被扣响,崔时清挣扎着,强压着浓沉的睡意,望向了车帘外的人。
是张毅,和丶身着褐色僧袍的老人。
他们在说什麽?
崔时清费劲地倾听着,却怎麽也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直到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丶清缓而又悦耳的声音,告诉她。
——没事了,知知没事了。
崔时清挣扎着,还想说些什麽,绵软的小手忽然牵住了她。顿时,她被如山而来的困倦压倒,卸下了浑身的气力,沉沉睡去。
*
“有劳禅师入这繁尘一遭。”
“能化世间恶业,阿鼻地狱亦去得。帝星切勿忘了佛前所言,终身不可破丶不能破。”
老人双手合十丶念了一声佛语,如来时那般,一袭旧袍不染世事之纤尘丶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