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
“……”崔丰年不想走开,就转头看向纪月隐,小小声问道:“阿姐为何不抱丰年?她不喜欢丰年吗?”
纪月隐正要安抚,却见崔时清双眼带着恶意的冷笑,推开了趴在膝上的小儿。
崔丰年软绵绵的身子,没有招架之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稚幼的面上没有疼痛,但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目光有些惊慌。
屋子里一片死寂。
崔时清看着脚边的小儿,残忍地回答道:“不许靠近我,我不喜欢。”
纪月隐望着脾性乖戾的女儿,哪怕心中还惦记着她的伤情,还记挂着十年不曾相见的思念,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崔其沂的眉眼有些颓丧,默不作声地弯下腰,扶起地上泪眼婆娑的幼子。
耳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崔时清不为所动地坐着。
纪月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以失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十年不见,远在西北的他们,一直都在挂念亲生骨肉。
看不到人丶得不到书信,他们就请国公府每半年画一张丹青图,以此聊以慰藉。在收罗的各种消息中,行事张狂丶奢侈无度丶专横跋扈……
每每看到这些字眼,他们都选择自欺欺人,不愿相信这些评说。
然而,亲眼所见她对幼弟的淡漠冷情,书信上的字句似乎都跃然出现在了面前。纪月隐又一次後悔,後悔当年放任崔时清离开自己的身边。
“时娘,你……”
纪月隐口中的训斥,在触及那双平静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真是够了。
崔时清哪怕再如何淡然,也没有办法忍受三道直勾勾的视线,忍受身边‘慈母心肠’的纪月隐。
在她如坐针毡丶几乎无法忍耐的时候,纪危舟走上前,与长辈们行礼问安後,恭敬地来到纪月隐的面前。
“时娘与姑父姑母多年不见,本该骨肉相亲,但她伤了心脉,忌讳大悲大喜,也抱不得丰年,还请姑父丶姑母见谅。”
“伤及心脉?!”
他们的女儿,都遭遇了什麽?!
崔其沂丶纪月隐震惊难言,看着还好端端坐在眼前的人,不敢相信,也害怕相信。
“此劫凶险,但好在时娘吉人天相,才勉强将养了不少。”纪危舟恭敬如旧,但却没有半点照顾长辈的意思,直言真相。
他们本该丶又一次失去自己的女儿。
崔时清神色复杂地看向纪危舟。
他提及这些,想做什麽?
她知道,纪危舟特意哄她来此,是为了他们的婚事。他应是做足了准备,想要哄劝自己的父母,尽快应下婚事丶年内成婚的。
但现在把自己的伤情说得如此严重,就不怕因此,而推迟婚期吗?毕竟在性命面前,婚姻大事根本不足为道。
崔其沂和纪月隐面色发白,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女儿,唯恐眨眼之间,她就会突然消失。
“……软。”纪月隐双手颤抖。
纪危舟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打断了她的声音,双手作揖深深伏拜了一下,当着他们,扶起了面色冷沉的女娘子。
“时娘应当用药了,我送她回院子,晚些时候再来与姑父姑母请罪。”
崔时清静静看着纪危舟,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丶在替我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