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姐姐闭关几日啦?”
“第七日了,”萧雪山搅拌着药碗,“说了不是闭关,只是忙着修炼。七日前还去了趟皇宫看望那个皇帝,再前一日去监督岑前辈带童子习剑,再前一日去看望了闻千合……”
“还有那日下午,掌门姐姐想要探望司空无云来着!你忘了说。”
萧雪山瞟了点心一眼,语气微微凉:“最後并没有去。”
小点心浑然不觉:“那是你想尽办法编理由,才拦着掌门姐姐没去成的。”
“……”
“你是不是怕他和掌门姐姐告状?”
“……”萧雪山大力搅拌着药汁,“我有什麽好怕的?给他的药苦,那是良药苦口丶为他好,他伤口好得慢,那是因为重伤不宜猛药,也是为他好,至于他脸上起的红疹子……那是他自己不忌口……”
说着说着,他手上动作停了,一碗药汁被搅得乱七八糟,显然是毁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他总缠着姐姐而已。”
‘咚’地一声,一碗药汁连汤带盏被他丢进火炉里,火舌倏地暴涨,瞬间将黑乎乎的药汁吞噬。
“雪山哥哥,我不懂,”小点心不解地偏着头,“你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怎麽防得过来呢?”
“……我有数。”
“我也有数。”小点心伸出手掰着短短手指,“从前只有个司空无云,後来多了个闻千合,还有岑不疾,最近又多了个什麽皇帝……唔……”
萧雪山一把捂住小傀儡的嘴,捏住了後面的话,“好了,别说了。傀儡不能说太多话,说多了嗓子就坏了,以後就成哑巴了。”
小点心‘噗噗噗’地甩开他的手,换成气声小心翼翼问:“我的意思是,雪山哥哥,你为什麽总忙着赶走别人,而不是把时间精力花在吸引姐姐注意上呢?”
“……”
萧雪山抓了一把新的草药,取了个新碗缓缓搅着,好半晌才闷闷出声:“没有别人,她自然就会注意到我了。”
“如果不呢?”
‘啪’一声,小傀儡的嘴上被甩了一块黑乎乎的药膏。嘴巴被黏住,一时间除了‘唔噜唔噜’,再发不出声音了。
“我说了,我有数。”
萧雪山擦去手指上沾染的药膏,埋头继续搅拌碗中药,搅了一会儿突然又停下,起身朝门外走。
“唔……唔噜……唔……”点心扒拉了半晌,终于在门开的一瞬间把嘴上糊着的药膏扯了下来:“雪山哥哥,你去哪儿?”
“去厨房。进秘界修炼前,她说想吃枣花酥来着。”
门开又关上,寒风卷进来几片雪花,又在半空中消弭无踪。
烈阳秘界中,火海滔天。
刺目赤红成了天与地之间唯一的颜色,朱涛炽浪间,一道身影穿梭奔走着,灵便,轻盈,瘦削了不少,但掌风强劲,丝毫不见虚弱。
无边火海就这样喷发着,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一顿,继而快速收敛,如长鲸吸水般朝着一个方向坍缩,最後化成一对翅膀形状的火红纹路,烙印在一双锐利肩胛上。
原来这片天地间的滔天火焰,都来自这一人体内!
烈火收敛,天地间原本的九个太阳和遍地岩浆这才现出形来,竟比先前的火海要暗淡数倍!
苏时雪舒展了下脊背,惬意地长叹出声。苦修几日,她进益不少,就连筋骨都舒畅了许多。但……
眉头没松快多久,就再次紧绷起来。她取出收在纳戒内的外衣,一并取出了一块金色骨片。
这是一截人的锁骨,却通体似纯金,像某种诡异的装饰物。对着光看去,金骨表面划痕无数,似乎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才落到她手中。
这是那日国师气绝前,最後塞进她手里的东西。国师只让她拿着,却没说这是什麽,也没说做什麽用。从皇宫回来後,苏时雪花了几日时间研究这枚骨片,又问过身边许多人,却无一人知晓这东西的来历和用处。
总不能真是什麽装饰物吧?
还是说,和冥界有什麽联系?和鬼王有什麽联系?
自那日侥幸逃脱後,她一日不敢放松,但就好像鬼城一游是场梦一般,那个庞大的黑影再没发起别的动作。
苏时雪迟疑片刻,又将骨片收回纳戒,擡头再望天际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