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火海中的人又笑,“那,你配吗?你刚才可是滥杀无辜了呀,我的好师尊,现在,你与我又有什麽区别?”
萧雪山听着,心头一紧。他为这强盗般的逻辑而愤愤不平,但又被紧紧圈着,动弹不得。
正焦灼,他听见身前人哂笑了声。震动顺着紧贴的胸腔传到他心脏,似是无声安抚。
“区别?”
苏时雪一字一顿反问,同时,空着的手缓缓擡起在身前。
“区别就在于,我还活着,但你,马上就要死了。”
话落,她手指一动,地牢内还未熄灭的火焰腾地爆燃,几乎瞬间吞没了被铁索吊着的人影。
与此同时,一道略显惊惶的声音在石门外响起——
“掌门?掌门——你在里面吗——掌门——”
苏时雪一顿,侧耳去听,却一时间没辨认出这道声音。埋在她颈侧的萧雪山及时出声:“是……孟常柏,尚梦尚峰主的弟子,今日在演武场跟着岑前辈习剑……”
声音近在咫尺,因埋在颈窝而显得有些发闷。听见这声音,苏时雪莫名冷静了些。
她轻轻挥了挥手,滔天火海瞬间熄灭,只剩深井底部祭坛上还燃着些。站在井边望下去,悬吊在半空的明天寒已是狼狈不堪,身上衣衫被烧得七七八八,还馀下的也已挂满鲜红。
光与热克他,这一身伤就算能痊愈,也是不轻的折磨!
苏时雪冷冷睨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片刻後,她转身离开。
沉重石门关上,地牢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祭坛里燃着的火发出轻微爆裂响。明天寒剧烈呛咳起来,接着涌出一大口血,显然受伤不轻。
“咳……唉,可惜啊……可惜。”他自言自语般开口,“只差一点,计划就成功了。”
地牢外,孟常柏正焦灼等着,刚要再次出声,就见机关一动,接着石门打开,一道……不,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後。
他要找的人拖着另一个人,面色不虞地从石门内走出来,冷声问:“什麽事?”
“啊……”孟常柏一惊,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要说的话:“啊掌门,是这样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
苏时雪正烦躁,听了他吞吞吐吐的话更火大,心说也不知急脾气的尚梦怎麽教出了这麽温吞的徒弟,干脆直接打断:“不要废话,直接些!死人了没?”
“啊,没丶没死!”孟常柏挨了训,语速反倒快了些:“是演武场上有人受伤了,岑前辈让我过来找……”
“没死就等着。”苏时雪再次打断,“我眼下有事,一会儿再过去。”
孟常柏乖乖‘哦’了声,行了礼转身就走。走出几步,他又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心中感慨。
掌门近来好脾气,从没见过她这麽急。牵着那个男孩子,还如此急火,大概是要……吧?
他见过那个男孩子,也时常听说他。每次修炼表现不佳的时候,尚梦都会恨铁不成钢地敲他脑袋,说他还不如清凝峰那个萧雪山。
可他没想到,萧雪山居然和掌门……念及此处,孟常柏‘噗嗤’一声笑了。
从前他还和几个好事的同门打赌萧雪山是不是偷偷心仪掌门来着……他八成是赌赢了。
笑了片刻,孟常柏突然笑不出来了。想到自己心中藏着的那道影,他只想叹气。
山间风大,他叹息般的自言自语被尽数吹进枯叶里。
“她什麽时候……能不嫌我丢人就好了。”
看见来人身影远去,萧雪山不仅没有放松,反倒更紧张起来。
扣着他腕子的手攥得极紧,还残留着滚烫馀温,热意穿过腕骨薄薄皮肤传进脉搏里,又顺着脉络一路烧灼至心口。
可紧接着,那只手突然松开了,又猛地抓住他胸口衣襟。他被推着连连後退,直到脊背撞上石门。
退路被尽数封锁了,身前,怒气未消的人倾身靠近,将他困在这咫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