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雪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她已经回到清凝峰,并很快将这件事抛至脑後。
有太多事需要她思考,有太多敌人需要她对付,少年莽撞的一次冒犯,不值得她思虑太多。
不过,那缕缓缓褪色的银发……
她直觉认为有些可疑,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一二。
明日去趟藏书阁,看看有没有什麽古籍记载……这样想着,苏时雪沉沉睡去。
可接下来一连几日,她都忙得不可开交,只得先将此事搁在脑後。
另一边,问玄宗内,气氛一片紧绷,空中仿佛凝着沉重阴云。
主峰上,大门紧闭的议事堂内,两人沉默对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身披紫袍的男子摩挲着扳指,许久後皱眉问道:
“这麽久了……还是没有消息?”
在他对面,身着黑衫的男子颓然摇头:“没有,莫峰主。我已派人各处找了,没有大长老半分踪迹。”
“这个老混蛋!”紫袍男子怒不可遏:“先前他还信誓旦旦,说那个女掌门中了毒丶成了废人一个,结果呢?三番两次败在她手里!如今整个宗门都快垮了,他倒好,烂摊子一丢,自己逃了!”
黑衫男子长叹一声:
“就算找到他,又能如何?之前探来的消息说,那日在宗政家,大长老引爆大半修为,才得以逃脱……就算回来,也是半个废人了!”
紫袍男子悲愤交加,将身前长桌拍得砰砰直响:
“天要灭我啊!天要灭我问玄宗!!现在弟子残了一片丶长老死的死废的废丶老宗主闭关多年未出!这是要宗门覆灭啊!!朱峰主你说说丶你说说,那老混蛋为何想不开,非要去招惹那女掌门?!这是天要灭我啊!!”
黑衫男子压了压手,示意他冷静,随即压低声音道:“莫峰主别急,其实我昨日还听闻一个消息……”
“什麽消息?什麽消息也没用啊!!”长桌快要被紫袍男子拍碎。
“莫峰主你听我说……宗内曾有人亲眼看见,夜神宗的人与大长老来往密切,尤其是大长老带领全宗去临云镇闹事丶结果险些全军覆没那次……”
想起那场憋屈又惨烈的失败,紫袍男子恼怒尤甚,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道:“卖什麽关子,接着说!”
“是是,那次,大长老无缘无故突然要对那女掌门出手,还斩钉截铁说她已中奇毒丶不堪一击,当时我便觉蹊跷!昨日我才得知,那日前夜,大长老曾与夜神宗的人密谈一宿!依我看,怕是……”
“你的意思是,那老混蛋如此行事,是受了夜神宗挑唆?”
紫袍男子转了转眼睛,半信半疑:“不可能吧?夜神宗那个不男不女的宗主,叫什麽来着……”
“叶天慈。”
“对对,叶天慈!他从前不是一向躲懒,整日捣鼓他那张脸吗?他能有这样的本事?”
黑衫男子皱眉沉吟:“话虽如此,但人不可貌相啊!说不定他就是装出一副没本事的模样,背地里挑唆我们问玄宗替他出头!”
“此话有理……而且,几番下来,我们问玄宗与冥心谷都受创惨重,只有他夜神宗折损不多,保留了大半实力!!”
紫袍男子越说越激动,又是一掌拍在桌上:“绝对是他搞的鬼!混蛋,想利用我们问玄宗,我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完,紫袍男子就起身要走,黑衫男子正想阻拦,议事堂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绿衣男子神情严峻地走进来:
“莫峰主丶朱峰主,宗外……有些不太平。”
紫袍男子神色焦灼:“又怎麽了?你倒是说啊!!”
“莫峰主别急丶别急……林峰主,你说,何事不太平?”
绿衣男子回身关上大门,走近两人肃声开口:
“昨晚,夜神宗数十名弟子惨死宗外,其中不乏内门佼佼者!我已经去现场查探过……是冥心谷的手笔。”
紫袍男子面露诧异:“冥心谷?冥心谷此番也受创不浅,谷主战死陨落,他们不忙着稳住局面,杀夜神宗弟子做什麽?”
“除了报仇,还能是什麽?”黑衫男子沉声分析:“看来夜神宗叶天慈不仅利用了我们问玄宗,连冥心谷也成了他的棋子!”
“混蛋!都是混蛋!!知道了真相也不告诉我们,看来冥心谷也不是什麽好东西!”紫袍男子一脚踹碎长桌,怒喝:“走!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让他们好看!”
云清宗内,清凝峰顶,千雪殿明灯长亮,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入夜时分,一道身影乘着飞行法器而来,脚步兴奋地进了殿。
“掌门,消息已全部放出去,问玄宗和冥心谷果然动了!他们先後攻击夜神宗,此时三宗混战,已经乱成一团!”
听完沈苍年的传报,柳明珠紧了紧左手的皮革手套,轻笑道:“不错,终于上鈎了,我都快等不及了。”
尚梦严肃地瞪了她一眼:“你小心些,若是再受伤了,又平添麻烦。”
望着两人,苏时雪轻笑起来,接着又给沈苍年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沈苍年受到鼓励,两眼更亮:“掌门,我们是否要立即出发灭敌?”
“灭敌?算不上。”
苏时雪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起身朝殿外走去。
“是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