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自从穿书来之後,她几乎没有真正放松过,神经过于紧绷了也说不定。
她轻叹道:“别多想了,没有对你不满。以後你便是本尊的六弟子,等你伤好些,便搬去清凝峰住,如何?”
闻言,潮湿的眼眸瞬间亮了一分,随後他立即点头,像是怕应晚了苏时雪便会反悔似的。
“好好休息吧。”
苏时雪替他拉了拉被角,转身离开。
司空无云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也没有转开眼神。
突然,他心口猛地一痛。
与血肉创伤的痛楚不同,这疼痛更剧烈,像是尖锥狠狠刺入灵魂!
刚松缓下来的身躯瞬间蜷缩成团,如幼兽般瑟瑟战栗着。
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心口攥了良久,才缓缓松开,再擡眸时,眼底已是一片黑沉。
苏时雪刚离开小筑,身後便响起一道惊慌的声音。
“掌门,掌门!不好了!”
她诧异转头,在看清来人的一刻眸光一凝:“韦若怜?发生什麽了?”
韦若怜此时全然不复平日的骄傲模样,泪水狼狈地糊了满脸,神情仓惶:“掌门,是我师尊,我师尊她……”
柳明珠!
脑海瞬间闪回不久前柳明珠被魔修重创的情景,苏时雪眉头猛地皱起,不再多问,骑上墨无便朝柳明珠的清鸢峰疾驰而去。
清鸢峰其景,正如峰主柳明珠本人一般,鲜艳明媚。
张扬肆意的虞美人开了满山,清风拂过,花瓣簌簌抖动,像是女子的轻声笑语。
而峰顶的长明殿内,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情景。
除却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外,寝殿内另外三人之间一派剑拔弩张。
“尚梦,把剑放下。”
立在榻边的女子身形微微一晃,持剑的左手却分毫不让:“她已经入魔,再不杀,满宗遭殃。”
“我说了我有办法。你先把剑放下。”
尚梦没有答话也没有动,只是半垂着头,凝视着沉睡的柳明珠。
视线缓缓划过那姣好面容,而後是爬满脸颊的黑色诡异纹路,最後落在紧抵心口的剑刃上。
这样望了许久,她才开口反问:“你有办法?前日你说要整顿宗门,说你有办法,可结果呢?”
尚梦侧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女子,声音因痛惜和埋怨而颤抖:“结果,宗门差点毁在你手里,明珠她也……”
她迅速转开脸,强压下喉头哽咽,手中长剑却更用力几分。
魔气已彻底侵蚀经脉,柳明珠再无恢复可能。除了趁此机会将她抹杀,别无它法。否则,等心智尽失的柳明珠醒来後,无人拦得住她。
正当尚梦横下心准备动手之时,不远处的女子再次开口。
“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你说什麽?”尚梦猛地转头,惊得连手中的剑都顾不得了:“你在……认错?”
认识这个冷傲女子有一百多年了,这可是第一次听见她认错道歉!
苏时雪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手掌虚握着一个小玉瓶,坦然地回望尚梦:
“对,我在认错,是我错了。在皇城,是我的疏忽招致了兽潮,而後又引来三大魔宗偷袭。”
她缓步朝尚梦走去,一边走,一边和声悉数起原身的毛病:
“从前我也有很多错处,比如身为掌门却并不负责,再如遇事只考虑自己,又如同门受伤也从不在意。”
苏时雪走到尚梦身旁,轻抚着她的肩膀,忽地想起一段原剧情角落中的情节,声线带了些笑意:
“对了,还有我们被先师送下山历练那次,你饿得快昏过去了,我也没把手中的饼子给你,这也是我的错。”
尚梦压抑已久的哽咽终于按不住了,她猛地抽噎一声,像是还在记仇一般愤愤道:“谁想吃你的饼子了,反正後来明珠给了我吃的……”
话说到一半便噎住,尚梦紧紧抿住双唇,肩膀却不住地颤抖着。
苏时雪擡手揽住她的肩,顺势去接她手中的剑,温声道:“既然都是我的错,不如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尚梦没有答话,握剑的手却缓缓松开来。
苏时雪接过长剑,径直刺入了柳明珠层层包扎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