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幜帆疼得脱力,在黑暗中虚弱喊:“单白?”
这里空间似乎不算大,允幜帆的声音集中又清晰,单白低哑地“嘶”了一声:“。。。在,活着。”
允幜帆松了一口气,虽然单白的胸膛还起伏着,但听见他的声音,允幜帆更安心。
允幜帆:“有没有哪里受伤?”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护住了脑袋,没事。”
“身上呢?”
“身上也没事儿。”单白稍微撑起来,眼睛还没有适应,什麽也看不见,“就是砸得我屁。股疼。”
“嗯。”
允幜帆看着沉沉的黑色,他有点儿困。
单白:“允幜帆?”
“嗯?”
“别睡。”
允幜帆想说自己没睡,但他猛然发现自己闭上了眼睛,挣扎着睁开眼,允幜帆看清了周围。
最先映入眼的,是单白担忧的眼神,然後是他在黑暗中坚毅又邪气的脸。一截楼梯连接上房顶,房顶光滑看不见缝隙。楼梯从楼顶延伸到地面,地面有一个看不清花纹的低矮方桌,方桌旁边立着一个只有人半身高的书架,书架上歪歪斜斜放着几个堆满杂货的小框。书架对面是正常高度的桌子,桌上堆着杂七杂八的书,还有留底没喝完水的塑料水瓶,水瓶前面有一盏台灯,桌子旁有一个背对他们的靠背椅子。
就那麽一点东西就占满了整个空间。
单白恢复体力,托着允幜帆的脑袋起来,黑暗中单白看着允幜帆苍白的脸,不知道该怎麽样才能把他抱起来。
允幜帆满身伤痕,随便一碰就像要被折断了。
单白轻轻地放下允幜帆的脑袋,脱下自己的衣服拧干:“忍一忍,我帮你固定右手。”
“嗯。”
单白用衣服包住允幜帆的右手腕,扣上扣子,然後把两只袖子绕过允幜帆的脖子,打上结。
整个过程单白一直观察着允幜帆的神色,如果允幜帆皱眉了,他就轻一点,如果允幜帆咬唇了,他就给允幜帆吹吹气儿。
“当我小孩儿?”允幜帆有气无力地说,但好像真的吹一吹就不痛了。
“当成心尖儿。”
“别恶心。”
单白:“左肩胛骨怎麽办?”血窟窿不流血了,被火烫成了疤。
“没事,比右手强。”
单白想抱起允幜帆,被允幜帆拒绝了,他腿又没瘸,于是单白扶着他慢慢起来。
允幜帆:“看看有没有什麽机关出去。”
两个人站起来左右一转,可以看见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单白:“椅子上放着什麽东西。”
两人走近一看,是一尊尸骨,尸骨上还放着什麽东西,太黑了,看不清。
单白碰运气打开台灯,没想到还能用。台灯闪烁几下,发出微弱的暗黄色的光打在尸骨上。
尸骨上放着的是一个红色的机械表,表已经停止转动。
允幜帆觉得这块表有点儿熟悉,他叫单白拿给他看看,表积了很多灰,拿起来的时候暗黄色灯光下全是散落漂浮的灰尘。
红色的表带,银色的表扣,只有一根细细的银色针,没有表镜,四个不同大小的齿轮相互啮合,四个齿轮上分别有镂空的图案。
允幜帆想起来了,这是他在博物馆找到的允一的小册子上画的断面图的实物图!
四个镂空的图案刚好能和册子上的断面图重合。
允一的东西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允幜帆靠近尸骨,难道这个人就是允一?
借着灯光,允幜帆观察这具尸骨。这具尸骨骨盆较窄,形状呈漏斗状,耻骨弓角度小于90度,明显是一具男尸。
允幜帆的眼神扫过矮桌,如果这个人是允一,他在这里做什麽呢?
矮桌上放着几张纸,纸上画着机械表的剖面图,书架上的小框里堆着起子丶小扳手和小螺丝等手工用的器械。
尸骨坐在椅子上,但是桌面上却没有一点施工的痕迹,相比矮桌来说更像是专门用来读书休息的地方。
他在这里做表,做表来干什麽呢?
又孤独地坐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儿吗?
他在想什麽呢?
一个一个问题跳进允幜帆的脑袋,允幜帆不知不觉离尸骨越来越近,鬼使神差地,他半蹲下,额头碰上低垂着的,寒冷的尸骨的额头。
死者的记忆穿越时空,通过寒意入侵允幜帆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