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肩胛骨生硬地凸起,伴随着滞涩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扶着床沿慢慢站起。
他忍住巨大的头痛,摸索到卫生间。他大口喘着粗气,这短短几米的路程,已经将他的力气耗尽。
身上挂着的睡衣,没有系好地褪去,呈现出一副完美无缺的男性身体。
修美的身体轮廓,结实健美的肌肉,性感细瘦的腰,美丽的锁骨。
然而身上布满如万箭过身的千疮百孔,那是自残自恨的浓烈痕迹。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木木地发呆。
这是一个形容枯槁丶孤独落寞的男人,也是一个娇纵如花丶暴戾难测的男人。
他左手捶在镜子上,鼻翼的气息,扑在镜面上。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男人喉咙里传出来。
细细密密,好似夜莺迷失了道路,忧伤吟唱出他破碎不堪的情伤。
“哥,白楚之。”
他呢喃这个人的名字。
他足足沉睡了一整年,苏醒那天,他仿佛阴曹地府走了一趟,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
後来,死去的记忆,如暴烈的雷,击遍他全身。
他捂住头,疯狂地撞击家里的每一处,他要忘掉,他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翻遍家里每一处,一点点白楚之的痕迹都找不到,无论是照片丶纪念物,还是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都消失了,无影无踪。
唯一他能找到的,是他珍藏多年,一直随身携带的白楚之十八岁成人礼的照片。
照片上的白楚之眉目清秀,仍保留少年的青涩。
他站在一颗梧桐树下,怀抱一束四月的蔷薇花,嘴角泛起微笑。
傅朝手里紧握那张已经发皱的照片。
照片上曾沾染他的欲望,十八岁那年,他因为太想白楚之,对着他的照片射出来。
浴室门前,他痛苦地捶打镜子,手里紧攥照片,包裹住他下半身的那处。
他无力地跌落在地,脑袋重重嗑在地上,头皮破血,鲜血直流在脸上。
林易跑进来,将傅朝抱到沙发上,为他穿上衣服。
他翻找出家里的医药盒,先用热水给傅朝擦拭血迹,细细地上药,然後为他绑上白色绷带。
“给我。”傅朝说。
林易俯身半跪在地上,收起医药盒。他假装听不见傅朝的话。
傅朝愤怒地站起,孱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
他一脚踩在林易撑在地面上的手上,生硬的皮鞋和加大的力度,好似泥车碾过麦粒,钻心的疼痛使得林易咬紧牙关。
刹那间,林易的头发被傅朝生猛地撕扯,他吼道:“你要做我的狗,还是我妈的狗?!!!现在,我的话你都不听吗?!”
林易神色黯然,他平静回复:“傅总,我一直是你的狗。”
傅朝虚弱地坐在沙发上,暗色的瞳孔翻滚无边的黑色海浪,深不可测,肆意汹涌。
林易跪在地上,双手呈给他一小袋白色药品和针剂。
傅朝冷眼盯着林易,命令道:“以後,你只能听我的话,其馀的人,不准听,包括我妈。”
“是,傅总。”林易的姿态卑微,语气颤抖,他仰头,深色墨镜下,依旧是让人看不清表情的脸,“我以後只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