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不过挺眼熟的。
这人弱冠之年,眉眼俊朗,文质彬彬,完全看不出来有那麽高明的轻功,倒像个读书人。他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袍,绑了长腰带,腰带上坠了一枚玉佩,玉佩的流苏还在晃动。头上扎了个高马尾,长发如墨。身高和军爷差不多。
“你还好吧?”
声音也好听。
踏炎溜溜哒哒过来,仿佛还挺不高兴的用嘴啃军爷的袖摆。
军爷一边推开它的马脸,把袖摆解救出来,一边说:“没事,多谢兄台搭救。”
踏炎嗅了嗅男子,很不礼貌地打了个响鼻。
军爷把它驱开,它就到一边眼巴巴望着“高不可攀”的皇竹草去了。
军爷抱拳道:“方才多谢兄台,在下李浩铭。不知兄台贵姓尊名?”
对方直接道:“我叫叶雨寒。”
倒是丝毫没有时下世人的过分谦虚。
军爷挺喜欢这样性子的人,他也不装了,丢掉文绉绉酸溜溜的说辞,直接说:“这名字好听呀。不知道兄台是哪里人呀?无事的话不妨去寒舍小憩片刻啊。”
叶雨寒也不推辞,直接登堂入室,并且在军爷家里住了下来。
宅子年代久远,军爷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出一间尚且看得过去的客房,就在他的卧房边上。房前是一片竹林,风一吹就漾起层层绿浪。
军爷平日喜欢在竹林里练枪,踏炎喜欢在他边上啃竹叶,刚发的新竹已经被它啃秃好几棵了。
今日它又在边上啃得不亦乐乎,军爷练枪很投入,枪尖一挑,飘摇而下的竹叶就被横贯而过。
叶雨寒站在竹林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手边一棵新竹也遭了殃,被他薅了一地落叶。
军爷收了枪走过来,笑着打趣:“你和踏炎肯定很聊得来。”因为他们都喜欢薅竹叶,逮着一棵猛薅。
叶雨寒瞥一眼沉迷啃竹叶的踏炎,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闪过几分嫌弃,却没说什麽,只道:“枪法不错。”
军爷珍爱地抚着枪上的红缨说:“大不如前了。”
他的手受了重伤,如今练枪时间长了就觉得力不从心啦。
叶雨寒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去小厨房,一边问:“想吃什麽?”
军爷心里想着:倒是一点也不见外。脚下跟着去,嘴里道:“想吃面条。”
叶雨寒已经到了小厨房,直接拿出盆和面,他直接吩咐:“你去生火烧水,和面需要时间。”
军爷去房里放下长枪,转回小厨房去拿柴火蹲在竈前生火烧水,一边仰头说:“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很熟稔。”
叶雨寒低头看他一眼,笑了。却没说话。
军爷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他补充道:“一见如故?”
接下来两人都各做各的,不再交流。
这小厨房是军爷精心布置的,在战场上他可以风餐露宿,但是到了家里,他又比较讲究吃食。
除了一些常用的厨具一应俱全,厨房里还有两个大竈,朝着竹林的方向直接被他拆了,就挂了竹帘,不至于生火的时候厨房里烟熏雾绕。
叶雨寒的厨艺真的不错,煮的面条很合军爷心意,吃得他心满意足。
过几天,突然下起了雨,缠缠绵绵,不见停歇。
军爷没再去地里,就每天雷打不动地练枪,然後搬了椅子躺在檐下听雨。
听着听着,他就睡了过去。
最近天气变化,他身上的旧伤疼成一片,让他夜里睡不安稳。
叶雨寒在给踏炎喂草,由于他的精心投喂,踏炎近日十分亲近他。
见军爷睡着了,他回屋抱了毯子来,刚要弯腰给他盖上,就被突然惊醒的军爷抓住了手腕。
眼里的冷意散去,看清眼前人,军爷动了动脑袋,把手放到了腹部。
“多谢。”
叶雨寒应了一声,把毯子盖在他身上,转身在他边上坐下,看着吃饱喝足的踏炎溜溜哒哒自己回马厩。
那马厩是军爷特地搭的,宽敞干净,地上铺了厚厚的干稻草,里面还放了食槽和水槽。
顺着叶雨寒的视线望去,军爷说:“踏炎跟了我很多年,挺有灵性。”也无数次救了他的命。
叶雨寒回头看他:“你不准备回去了吗?”
军爷彻底放松身体,仰躺着盯着房檐下的斗拱,语气平平地说:“回去还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