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由栎叫住了出了练武场还往前走的人,她有些後悔当衆说了,小师妹大概很不习惯被衆人注视。
“师妹,你跟我去药房吧,想你帮我个忙。”
梁水蒙没有问什麽忙,一声不吭地跟着姜由栎走过一片树林,又拐到另一片树林,七拐八拐,她们到了一个外头晒了许多药材的地方。
姜由栎走到一棵榕树下,她变出了一把剑,转身刺向梁水蒙。
梁水蒙两眼大张,迅速变出剑,挥开姜由栎的剑锋。
姜由栎与她错身,又接着刺了一剑,这一剑指向她的後背,她迅速躲开,瞬移到榕树上。
姜由栎收了剑,笑着擡头看她,“你跑那麽远,我还怎麽领教你的剑招呢?”
梁水蒙展开双臂,飞了下来,“师姐是要跟我比试,才要见我吗?”
姜由栎盘膝坐在了草地上,擡手拍了拍右边,“过来坐。”
梁水蒙收起剑,坐了下来,姜师姐或许只是想让她放松放松,才跟她比剑。
要她帮忙,也是托词。
姜师姐或许跟韦长老一样,也是想知道洛阳的事才找她吧。
“你和那些师姐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见梁水蒙低下头,又不回答,姜由栎伸手过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拍梁水蒙的肩。
她猜得应该没错,小师妹的确跟她们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她们欺负小师妹了?
“她们因你的身世,奚落了你?”
梁水蒙没崩住,眼泪瞬间涌出,吓得姜由栎手忙脚乱,擡手去擦,又觉得不干净,忙用袖子去擦。
梁水蒙别过脸,自己擦,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突然涌起的委屈,不放过她的眼睛,连心肺也不放过,她越哭,越觉得心肺那里抽痛。
姜由栎听着不是滋味,她与小师妹没见过几面,一句话就把人弄哭了,她是不是不该问?
可妘长老说治病,最重要的是治根,外显的病症,大部分都是由心而发,正因为心不舒服了,身体的各个部位才遭殃。
心病是根本,治人,不能只治表征,还得纾解病人的心。
小师妹面色苍白,唇色过浅,说不定还有她不知道的表现,这一切都应该跟小师妹的心结有关。
小师妹既然跟那些师妹待在一起不舒服,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待在那里?
“如果我是你,我会反唇相讥。不要顾虑她们是你的师姐,这样对人的人,你不要忍,不管她是谁。如果我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你要当场反击,不要怕撕破脸,天下那麽大,总有你能容身的地方。”
姜由栎没再听到哭声,她又伸手过去,这回她没有犹豫,按了上去,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梁水蒙的肩。
梁水蒙感觉到热流从姜师姐的手掌传入她的身体,姜师姐的话,给了她勇气,她不应瞻前顾後,她是孤儿,就代表哪里都可以是她的家。
她转过脸,向姜师姐道谢,姜师姐拉了她的手,笑着说给她号脉,她没有抽回,呆呆地望着搭在她手臂上的指尖。
如果那时她跟师姐丶师尊说了,会不会自己就不会被影响这麽多年?
她不想麻烦她们,也不想她们与衆人交恶,但原来这件事没有她想的那麽严重,严重到让师姐丶师尊为难。
只见几面的姜师姐几句话就让她舒坦了,就证明她当初是庸人自扰,困在自己的愁城。
还因为这事,尽量不去找师姐,浪费了许多时间。
温热的指尖离了她的手臂,她的袖子被姜师姐拉下。
“睡得不是太好,想的太多,吃的太少。”
姜由栎朝右一擡手,一包药就到了她手上,她把药塞到梁水蒙怀里,“睡前喝一碗,能一觉到天亮。”
梁水蒙开口道谢,“谢”字才说出口,就被姜由栎擡手堵了回去。
“别想用谢谢打发我,这院子里这麽多药草,我一人可弄不过来,你来帮我吧。”
姜由栎一下起身,拉起梁水蒙,梁水蒙一点都没挣扎,也没觉得被拉的手不舒服。
一上午,由院子到药柜,再到书房,从一楼到三楼,再到地下,梁水蒙就没歇过,她不觉得累,她感觉像回到了妙辰阁。
做事的时候,她很专心,从不想东想西,心情也很好。
回去的路上,她把过去的事重新想了一遍,她不再跟之前那样,一想起,就委屈地想哭。
那些事,没什麽大不了;那些人,也见不得那麽可怕。
她不再是两年前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