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爷嘴里吃着葡萄,手边儿还放着纳兰性德的词,随意的瞥了眼正在看画册的秦桑。
秦桑放下画册,转手去拿了一本世界史,笑道:“怎麽不好了,我妈给我取的。”
刘爷爷啧了一声,“你妈是不是不喜欢你啊,给你取这个名字?”
瞅见秦桑不说话低着头一脸失落的样子,刘爷爷多多少少猜出一些,他伸手拍了拍秦桑的後背:
“没事儿,再怎麽说你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爷爷说话有些过头了,这不高兴嘛,一时间就口无遮拦了,孩子你别介意啊。”
“没介意,她……的确不是很喜欢我!”秦桑不想继续这话题,拉了一下口罩,笑着问他:“那您说说我这名字哪里不好了?”
方凌霄还说过他这名字比较温柔呢,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他当时也就笑笑。
“桑这个字倒是挺好的,它象征的意义很多很多,从原始到现代,它的寓意也很深,但偏偏你姓秦,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刘爷爷问。
秦桑一惊,“秦桑,情丧!”
“是啊,这个字很好,但你的姓不太好,桑象征着男女之间最忧伤唯美的爱情,也是象征了死亡与悲伤!”刘爷爷叹口气,有模有样的说道,“秦桑,情丧,注定你要为情而死,这个名字你说好还是不好?”
秦桑没想过这麽多,甚至没想过“秦桑”这个名字的含义,他总是在想为什麽别人都只记得秦宁,不记得秦桑,而如今听了老爷爷的话,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从头到尾都是悲伤的存在,没人喜欢听悲伤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就像一个“死”字,没人喜欢把这个字天天挂在嘴边,何况一个“丧”。丶
秦桑,情丧,注定要为情而死?
他能为谁而死?
“爷爷,你想多了我还没女朋友呢。”
秦桑低着头,眼眶有些发红,爷爷也说了是象征男女之间的爱情,他哪里来的女朋友啊,估计得再等个十年呢。
二十七岁,倒是个适合结婚生子的年纪!
那时候应该也会随便找个心仪的姑娘结婚生子吧!
“哎,也是,万一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呢?”刘爷爷摸着小山羊胡子,自顾自的说着。
秦桑听了不由得发笑,“爷爷,您最近是不是在看风水学的书啊,说的这麽一板一眼我差点被您吓到了。”
“这不就是有感而发嘛,你也别当真,哈哈!”刘爷爷见他一直低着头,捂着口罩,‘啧’了声,“孩子,你这口罩带着不闷啊,要不拿了吧?”
秦桑捂着脸上的口罩摇摇头,他不能摘,除了在家里他哪里也不能摘了口罩,“脸被烧伤了难看得很,就不吓着您了。”
原来是因为脸被烧了不好看,所以也不被家人待见呀。
刘爷爷有些心疼他,他瘸着腿去外面抓了一把红豆豆给他:“来,孩子这玩意给你一些,回去串起来放在床头,等以後遇到心仪的小姑娘就送她,把她栓的牢牢地。”
秦桑笑了笑,觉得刘爷爷就是太迷信了,但他还是把红豆放到了口袋里道了谢。
今天背了书包,也有画稿,顺便把之前那些画一股脑都给他了,让他点评点评。
爷爷夸他画的好看,线条柔而不硬,人物的眼神刻画得非常到位。
聊了一会儿,两人抱着纳兰的诗词研究半天儿,他才发现老爷爷真的是非常浪漫。
刘爷爷年纪虽然大,但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还经常会抄写一些浪漫的古诗词去刘奶奶的坟前念给她听,念完了就烧给她。
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得很快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老爷爷留他吃饭被他拒绝。
回去的路上,秦桑一直在想自己的名字。
秦桑,情丧,他会为情而死?
应该不会吧,他也不是那麽愚蠢的人。
晚上比白天更冷,秦桑缩着脖子往家里走去。
还有两条街的时候他又停下来呆愣的望着前面的转角。
不知道沈以则走了没有,他要是还没走回去岂不是太尴尬了。
今天周六,晚上餐厅会很忙,张静应该会在那边忙活肯定是不会在家的吧?
这样一想,秦桑也不太想回去了。
秦桑,情伤,情丧!
这个名字真是不太好,可它是要跟着他一辈子的啊。
秦桑站在大树底下,擡头看着明黄色的路灯。
漆黑明亮的眼睛就对着路灯看。
黄色的灯光很柔和就算这麽盯着也不会刺目。
风吹的冷了,他缩了缩脖子,把手放到口袋里,就摸到了那些小红豆。
相思豆,他可以思谁呢?
一个人,他只有一个人!
十七年来,一直都是!
他无人可思,他无人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