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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主请明说。”宋雁与松了一口气，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既然小少爷如此认真，本司也定当以万分的谨慎应对。那麽，请问——”

“此次围剿各大帮派各派出多少人？各出资多少？各位帮主是否亲自出动？这几个月打探魔巢的情况如何？危险系数高不高？地势如何？可有画出地图？幻境多少？梦境多少？小妖多少？千年老妖又有多少？魔巢的BOSS到底有多强？要带多少符咒灵药才能够以最小的牺牲实现魔巢围剿的胜利？再者——”

司主吸一口气，又道，

“各大帮派是否已经知晓此事并有了万全打算？围剿前如何动员？围剿後如何安抚伤亡者及其家属？围剿中留守帮派的人要如何防备？小少爷说让我们听清平帮的调遣行事，我们要听令到何种程度？围剿前需要把各大帮派的人员集中起来统一培训吗？那培训的费用又怎麽算？人员如何选拔？若是不培训，万一围剿途中出现不听令的人员该如何处置？就算培训了，围剿途中还是出现了不听令的人员又该如何处置？”

“说到这里，那我也就顺便问了。此次围剿，有功怎麽算？奖赏多少？是清平帮出还是各大帮派联合平摊？妨碍了围剿大计的又怎麽算？按照不同程度该如何责罚？——”

“等等等等。”

宋雁与有些听傻了，看着这位司主的意思，他还能讲个三天三夜不停歇的。

踢到铁板了，遇上较真的了。

“何事？”司主正说得兴奋，一个问题能牵扯出千百个问题，有了PlanA就要准备PlanA小a小b小c小d。这几个看起来就是一时兴起的小孩子家家游戏也是时候到现在终止了。

司主得意地笑了：“怎麽，答不上来？小少爷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问题吧，给了我答复後我再衡量一下。”

再决定不承认不参加！

他是商人，做事情当然是要讲究利益的。若要让他平白无故承认清平帮是领头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看这几个孩子，这麽大了来别人家拜访都不知道提点东西，看来不仅不会做生意，还真当自己还是个顽劣的孩童了。

朽木不可雕，哪里比得上他们家宝贝秦秦一根汗毛！

“司主且慢。”宴厌站在凉亭的入口，“清平帮既然派小少爷来签订契约，定是已经在帮派联会上商量过这些事宜。只是可惜司主没来，不然也好和其他帮主商量商量，或许能使这些事宜更加完善。”

言下之意就是，我就欺负你没来不知道咋地？想听自己去找别的帮主啊！

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四个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剩下的三个帮主，一个就在队伍里不可能出来答疑，一个在天机观被他们整得有点自闭，一个连下床还不知道可不可以。

简而言之，想知道？没门！

宴厌：“其实司主不参加帮派联会这件事也颇有意味啊。司主一向待人接物和善，这麽不关心帮派事务，难道其实是在不满意晏帮主？觉得清平帮过于自大，想取而代之？”

司主面上依旧不变，只是心里有些发愣。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些话都敢摆到台面上讲。

如果是天机观那老头，估计直接发飙说“我就是看不惯怎麽样了！”

但他不是这样的性子，说话做事习惯以退为进，这麽被人步步紧逼……但他也有他的办法。

“非也。只是兹事体大，我还需要找其他帮主确定一下。”司主笑道。

“哦？”沈小姐回味过来，也加入战场，“司主这是对晏帮主不信任吗？还是说，司主其实对其他帮主都没有一丁点信任？”

她不允许！

晏归和英明神武，竟然有人对晏归和做出的决定进行质疑？！

“共事多年，四大帮派共同屹立多年，信任自然是有的。”司主突然转换策略，卖起惨来，“但无论我们几大帮派多麽亲近，该算清的时候还是要算清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每个帮派盘根错节，上面人的一个决定，很有可能就会改变底下的千千万万的人的命运。作为幻影司的司主，我做事不得不慎重啊。”

“不说别的，就说幻影司这商业。诸位也都知道，幻影司涉猎领域广泛，如今魔巢要围剿，我们自然是支持的。但这産业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如果要参加，就要抽调人手，人手又从哪里抽呢？抽了人手之後，幻影司还要招揽新的人来继续産品生産吧，那从魔巢回来之後，这些人又该如何处置呢？”

“幻影司的外门弟子虽然多，但正如这位小姐先前所说，多半是废物。况且，这种‘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去’的时代，没有钱，又凭什麽招揽他们去干这种有性命之威的勾当呢？”

“就算不要这些人，派幻影司的内门弟子去。刚才我也向诸位解释过，幻影司的传承有且仅有一位。就算不考虑绝学失传的问题，到时候幻影司派去的人数少了，恐怕其他帮派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与其让晏帮主为难，落得个分配不公的名声，倒不如直接让幻影司自己担了这个恶名，索性不去了。”

索性不去了。

但好有道理怎麽回事？？

司主也看出来，其实这几位也不知道具体如何分配。唉，他在心里轻笑一声，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历练。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个商人，那麽，商人所求无非就是一个“利”字，就算他们不愿给出相应的利润让他动心主动加入，起码也要掌握幻影司的情况再来试探。

一开局就亮出自己的底牌，在谈判中是大忌啊。

虽然如此，他点点头，能把他逼到卖惨的地步，这几个年轻人做得也不错了。好久没和年轻人过招了，这些直接的套路反而有时让他不知如何防备。这一次就算胜了，也是险胜。等他们回过味来，又要纠缠了。

看来他还要回去想几个对策才行。

他正打算撂下一句“你们先在院子里住下，好好考虑一番”就离开，谁承想那个小少爷却突然冒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让他生生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