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胀圆滚的身体,慈祥的笑脸上有着墨画成的眉毛丶鼻子,朱砂微微勾勒,成了鲜红的微笑,一双眼眶狭长,但没有点睛。
四人中有三人的剑都飞了出去,扎中了中央那块红绸。
“当当当,感谢仙师!吉时——已到!”
台上的人非常敬业地完成了报幕工作,飞快地下了台。
收回剑的三人面色难看,无视衆人的目光,看向天空。没有出剑意识的宋雁与被剑气掀得往上飞了飞,狠狠地撞回椅子上,此刻正揉着麻了的腿。
“古晴空,我腿断了你要赔给我。”宋雁与幽怨地看了一眼还在望天格外心虚的古晴空,“别人都把剑配在右边,就你别致,配在左边?”
古晴空干笑。
“我不是在讲笑话!你们俩,”宋雁与指了指左边的晏归和,又指了指右边的古晴空,“两面包抄夹击啊?我是夹心呢?就不能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这不是,贻误了战机就不好了吗?”古晴空赔笑道。
“抱歉,下次给你套个结界。”晏归和转向宋雁与,承诺道。
“看看,看看,还没有人家弟弟有诚意。你这‘下次一定’,我可不敢恭维。”宋雁与抱臂坐着。
“我的剑是被吸过去的。”宴厌的话终于把事情推到了正轨上,“你们也是?还有,方才报幕人说的那番话什麽意思?仙师示意?”
古晴空正色:“恐怕指的是我们。”
晏归和:“他们知道我们是修仙者,我们这一趟或许来的不巧了。”
大堂上喜气洋洋,到处铺着红绸,挂着“囍”字。此刻,在锣鼓喧天中,烧香祭天的仪式已经完成。两把深黑色的八仙椅後的红烛跳动着,发抖的技师被丢上台,颤抖这完成了自己作品。
纸人点睛。
点睛的技法让两个纸人栩栩如生,技师让开的刹那,恍惚间,衆人仿佛真的看到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姿态悠闲丶红光满面,在这大喜之日等着自己的後代来叩拜。
长辈慈祥,後辈孝顺,家庭和美。
台下安静下来,一桌桌一筷未动的饭菜,一个个不出声不说笑的人,所有的目光和动静只聚焦在台上,聚焦在那两个衣装华贵丶态度悠闲的老人身上。唢呐和锣鼓不知什麽时候停了,一切都暂停下来,酝酿着什麽,等待着某个迫不及待的契机。
“仙师是指我们对吧?”古晴空打破寂静。
“废话。”宋雁与再迟钝也发觉不对劲了,“你没发现,满屋只有我们和那对老人坐得一样高?”
他们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升了起来,只是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才让他们没有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宴厌点头赞同:“是。”
古晴空:“不错啊,雁,五感什麽时候这麽敏锐了?最近你大哥又给你吃了什麽灵丹妙药?给我也来颗尝尝?”
“你没发现?这麽明显。”宋雁与奇怪地看了一眼古晴空,“他们这装置做的这麽差,刚刚升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地震了,差点没跳起来。当时我还想,他们这是找的哪个仙师算的日子,估计又被哪个半吊子坑了。”
三个高手沉默了。
地震?
开玩笑,这装置要是不算好,他们都可以退出江湖了。
这平稳的升降系统,这顺滑的移动装置,不正是幻影司的金字招牌——真正的猎人常常僞装成猎物!
年年脱销,万金难求,百试百灵,一抓一个准。
“现在干什麽呢,这麽安静?”宋雁与没有看到三人欲言又止的眼神,自顾自地问道,“这又是什麽规矩?我还以为晚上新人才会出现,一般来说,不是先举行仪式再上菜吗?”
“难道是不应该吃?”宴厌猜测。
“但也没人来阻止我们。”古晴空道。
“……祭祀。”
晏归和的话音未落,四人的身下一空。
“仙师走好。”
地洞暗无天日,看不见底,四人听到上方传来两位老人声如洪钟的祷告声。
“……嘛咪哒啦呜地起,以血肉为砖石,以脊骨做支柱,以灵气为气运……百年好合丶千年昌盛丶万世子孙……”
回环往复,在无解的循环中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