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悦目送他的背影到了厨房,莫名有种恍惚感,很清晰的记得以前妈妈也用这样的语气喊他,他伸出手指,把感冒药推到了更远处。
天色一点点沉下来,窗外树叶上的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好像一串极有规律的乐曲声,雨势已经停了,凉风从窗缝间钻进来,把窗帘吹起一角。
已经六点多了,饭菜次第上桌,浓郁的香味让晏悦心神慰帖。
砂锅鸡蛋汤丶馒头丶醋溜土豆丝丶炒青菜丶鱼香肉丝丶麻婆豆腐——一顿再为普通不过的晚饭。
晏悦接过筷子,想找个话题:“杨老板,你一直一个人住啊?”
“嗯。”杨刺垂头吃菜。
晏悦觉得有点冷场,又想说什麽,杨刺却又把感冒药给他推到了手边:“快凉了。”
言下之意——快喝。
晏悦心里叹了口气,僵笑着去夹菜。
杨刺看着他。
晏悦:O。O
这糊了吧啦闻起来就很苦看起来像毒药的东西就不能不喝吗?
杨刺盯了他几秒,好似迟钝的反应过来,低声:“不喜欢喝苦药?”
晏悦抿抿嘴,先是没吭声,随即又动了动筷子,表示他只吃饭就行。
杨刺起身,从他怀里扯出外套:“我去附近药店给你买点不苦的药回来。”
晏悦身子一震,条件反射般的扯住了他的袖口,又一手去捞杯子往嘴边递:“不用,别跑了,太麻烦了。”
他说着已经两口药水下肚,後知後觉的涩苦滞留在舌根,愣是让他皱住眉头,怎麽也喝不下去了。
晏悦哪哪都称不上少爷这个词儿,偏偏就喝药这一样娇气得不行,他平时又鲜少生病,两只手能数过来的生病次数全奉献给了感冒,不过向来不被他当大事,硬扛两天不就过去了嘛。
这种情况确实还是第一次。
杨刺见他实在为难得不行,便弯腰从他嘴边接过杯子,直接走进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白罐子,放到了晏悦手边。
“冰糖,吃一个吧。”
“咳……谢谢啊。”晏悦含了块冰糖後才道。
“是实在怕你在我这儿生病。”杨刺又说。
晏悦猛地从他嘴里听到‘怕’这个字还有点不适应,他开玩笑似的调侃:“怕什麽,我又不会讹上你,而且放心吧,就算我病倒了也会吩咐人把证据撂到你跟前儿。”
杨刺筷子一顿,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明意味,他从来没想到这些:“只是想说我不太会照顾人。”
晏悦微愣,问:“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今晚住在这儿?”
杨刺:“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去留随意。”
晏悦彻底尴尬了,夹了一筷子青菜堵住了自己的嘴,而嘴里躲闪不及的冰糖直接被他囫囵吞了下去……
杨刺扫了晏悦两眼,大片大片的红意自他脖颈涌上脸颊,就连眼尾都有些烧红了。
他禁不住多想,这小晏爷在道︱上凶名赫赫,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是个外硬内软的小孩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