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知芒和盛林森一块进了医院。
盛林森没有大碍,受到了点惊吓,现在扎着针趴在宁知芒的病床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的坏哥哥,砸吧一下小嘴问:“哥哥,你怎麽不开心呀?芒果哥哥已经没事了呀。”
盛沐淮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当时那一幕:宁知芒脖颈处全是血,後面是熊熊的大火,像是要把他吞噬掉,肆无忌惮的张扬着火舌,甚至已经烧到了宁知芒背上。
他不敢再想了,把额头轻轻抵在宁知芒腿边,缓神。
木女士和盛先生走进来,盛林森欢快的跑过去钻进他们怀里,盛先生坐下来说:“他爸爸被带回jing局了,火势也被扑灭了,看来要坐牢,孩子醒过来之後还是先别告诉他,等他有个心理准备再说。”
盛沐淮嗯了声。
木女士紧紧搂着盛林森,生怕她再出点什麽事情,视线转到宁知芒脸上时还带着心疼:“这孩子,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就自己去了,再是自己爸爸也不行啊,就一点也不害怕啊,万一出点什麽事儿怎麽办。”
盛沐淮轻声:“他肯定害怕。”
陈半生拎着鸡汤找过来,一看惊声:“这丶这怎麽回事啊?孩子怎麽躺这儿了呢?还是宁军民干的好事儿?!”
盛沐淮站起来喊了声陈叔:“这是我爸妈,还有我妹妹。”
“啊,你丶你们好,”陈半生赶紧打招呼,坐下来仔细瞅着宁知芒,心疼得不行,“这孩子怎麽老受伤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骂宁军民,直到宁知芒意识恍惚的醒过来。
睁眼的那一刻,宁知芒最先注意到了站在床头处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的盛沐淮。
木女士一看孩子醒了,又看看自己儿子,站起来叹了声气:“我们先出去吧,让俩孩子说会儿话。”
等人出去之後宁知芒才缓缓张口:“……盛沐淮,有点渴。”
盛沐淮走过去给他倒水,喂他喝下,又把床调高,过程中没跟他说一句话。
宁知芒视线随着他转,不知道为什麽感觉他有点生气,自觉找话题:“那个,MPC竞赛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我们都没能参加,真是可惜了。”
盛沐淮低头给他整理着被子,喊了他一声,语气里全是後怕。
宁知芒知道他怕什麽,抓住他的手:“我没事。”
盛沐淮语气默然:“打你电话没人接,打电话给陈叔,陈叔说好像看见你拎着东西走了,整整一两个小时,我没接收到你任何消息,等看见你抱着盛林森从窗户跳出来的时候,我差点……宁知芒,你别再吓我了。”
宁知芒笑了一声,擡起他下巴看:“真吓着了?那哥哄哄你行不行?”
盛沐淮把他手弄掉,低头捂住脸,半晌没吭声。
宁知芒才知道事儿大了,他男朋友这是真被吓着了。
他凑过去亲一口,把他的手扒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看,盛沐淮愣着神,伸手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收紧手劲,死死抱着。
“吓死我了。”盛沐淮之前遇到什麽事儿从没喊过一个怕字,可现在他真受不住这种事。
宁知芒拍拍他的背,语气很明显带有哄的意味:“对不起啊,让我男朋友担心了,我下次不干这事儿了,那小不点怎麽样?我……宁军民呢?是……死了?”
“森森没事,”盛沐淮抱着他不撒手,“他被带回去了,要判刑的。”
宁知芒双手慢慢放到身侧,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他以前总想着怎麽让宁军民不再像一个吸血鬼一样缠着他,想着怎麽把他送进牢里坐一辈子,想着他带他姐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管他什麽乱七八糟的,只要能活着就行。
当这一切随着时间的到来都有了答案,宁知芒骤然感觉一身轻松。
好像一束光经历千辛万苦照进他的生活里,带给他暖意和希望。
又或许……宁知芒把下巴磕在盛沐淮肩上,汲取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笑着想,他早就抓住了光。
。
日日来来去去,一天天的过着。
盛沐淮和宁知芒缺席MPC竞赛成了一大憾事,後来齐鹏还老以这个打趣他们,说是不是你们俩挑个好日子私奔了,宁知芒没告诉齐小鹏那天发生了什麽事儿,关于宁军民突然坐牢也只是寥寥几语,含糊盖过去。
宁知芒也没空去牢里看望宁军民。
陈半生院子里的那株蜀葵彻底凋败,地下的茎折掉半根,蔫蔫地趴倒在废瓦砖砾上,陈半生早就把它的花种收好了,那天准备拿个铲子铲掉它时被宁知葡看到了,赶紧跑下楼护着。
宁知葡画本上有许多关于这花从幼苗到成长,再到如何繁茂衰败的画,她记录了这株蜀葵的一生。
陈半生也没多想,笑着安慰她:“知芒啊,没事,等来年开春陈叔给你种一大片,全是这种花,可好看了,现在它没用了,咱就砍了它啊。”
宁知葡摇着头,犹豫着把画本递给他看,一双渴盼的眼神盯着他:“是我——妈妈种的,陈叔——别砍。”
陈叔猛的想起,那天宁军民和三哥的人打成一团时宁知葡为什麽发狂,这株花的茎好像就是那时候弄断的。
他还想起,之前王水莲好像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就在刚搬过来的时候。那确实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有腌臜心思的男人看一眼都能被她勾去了魂儿,後来抛下两个孩子跟一个有钱的跑了,自此再没回来过。
也是苦了孩子,到现在还在惦记着她。
陈半生摸摸宁知葡的脑袋:“行!咱不砍啊,陈叔给你垒些砖,咱把它护起来,等什麽时候这些旁支长大了咱再说啊!”
宁知葡笑了,笑得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