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宁知芒如坠冰窟。
“你爸可是把你卖了,”三哥拨弄了一下刀尖,“所以呢,欠条在我手上,备份有得是,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已经宽限你三天时间了,还和你说了这麽多废话,如果你再不知好歹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宁知芒捏着那张纸,只感觉指尖发凉,神经无限放大,让他觉得三哥的话在耳边不断盘旋着,每一字都犹如针扎。
“我没钱。”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了些。
三哥啧了声,轻轻挥手。
旁边一衆魁梧大汉慢慢擡脚,拎着棍子朝宁知芒走过去。
宁知芒不躲不闪,直直地杵在那儿。
陈半生倏忽大吼一声:“等等!”
三哥的人停了,回头看他。
陈半生捏着手机,掌心全是汗,拉着钱曼曼往後退:“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别乱来啊,要不然就等着蹲大牢吧!”
钱曼曼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啐了口没出息的样儿,举起菜刀正对着三哥:“你,赶紧给我滚啊。”
三哥走近:“大姐,你要给这小子出头了?”
“屁!”钱曼曼把刀往桌上一剁,发出沉闷的砰声,“老娘就是看你不顺眼,识相的立马给我滚!”
三哥後面的人已经动了,宁知芒像失了神似的,硬生生扛了几棍子,嘴角都冒血了才还手,和他们打作一团。
夜晚天空诡谲,乌云汇聚,雷声咔嚓,树叶乱晃,好像要下雨了。
陈半生急得全身冒汗,他还记挂着宁知芒身上的伤,这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的,可不得把孩子折腾坏了!
“只要钱一分不少的给我,我立刻让他们停手,”三哥和钱曼曼对着刀尖,“谁也不希望闹出人命吧?”
宁知芒膝盖磕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席卷神经,像是要把他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昏迷的最後一刻,他听见警笛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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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半生也是吓得不轻,警察来的时候赶紧把自家婆娘的刀别到裤腰带里藏好,他刻意报的重了些,说有群混混要杀人,别再闹出人命来了,警︱察一看宁知芒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立马把所有人都逮了回去。
宁知芒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他闷哼一声,感觉腿有点动不了了,守在他床边的陈半生迷迷糊糊的也醒了:“知芒醒啦?怎麽样啊,没不舒服吧,你膝盖活生生硌掉了一块肉,那血流的,当时给我吓坏了,口子我给我包好了,你别乱动。”
宁知芒躺在床上,艰难歪过头:“陈叔,那些人呢?”
陈半生让他放心,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没发烧,松了口气:“都被警察逮回去了,估计十天半个月出不来,可能落个清净日子了。”
“……可是那个三哥手上还有我爸给他写的欠条。”
陈半生又起身给他倒水:“要不说你这孩子傻呢,那名字又不是你自己写的,听他瞎说吧,他爱干嘛干嘛,随他折腾,不用搭理他!别担心啊。”
钱曼曼听见这屋他们两说话的声音,怒吼:“睡觉不睡啦?倒霉催的,想什麽歪七扭八的烂事儿呢!”
陈半生立马闭住了嘴,对着宁知芒嘘了嘘,低声:“我看你这伤明儿个还得请假。”
“不行,我得去学校上课。”宁知芒拒绝。
陈半生哎了声:“你别倔啊,其他的伤倒是不碍事,就是你这腿自己能走啊?别逞强啊,听叔的,在家休息一天,落下的功课找你那个同学补补就行了嘛。”
宁知芒摇了摇头:“不行,我没事,陈叔你赶紧睡吧,我上楼休息了。”
“你行不行啊,哎呀,你这孩子也是受罪……”陈半生絮絮叨叨的扶起他,把他扶到门口。
宁知芒感觉自己的腿像被火燎了似的,整个小腿肚都泛着疼,他咬了咬牙,推开陈半生,笑了声:“叔,没这麽严重,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快睡。”
陈半生虚虚的伸手,生怕他一不小心再摔着自己了,他眼看着宁知芒扶着腿上楼,松口气的同时眼睛酸涩了。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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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芒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乱糟糟的,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慢慢闭上眼睛,竟然又睡了一两个小时。
只是睡也没睡安稳,起床的时候後背湿了一大片,额上也全是细碎的汗珠。
他抹了把脸,听见陈半生上楼的脚步声。
开门之後,陈半生端着饭错步进来,是一盘大包子和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快快快!趁热快吃,睡也没睡着,我就赶了个早去前面早点铺买了早点,省的你一身伤再起来给知葡做饭。”
“麻烦陈叔了,”宁知芒接过来,又有些犹豫,“叔,这次的事儿没吓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