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芒半起身,又坐下了:“没事,我姐可能是想帮忙,之前我洗衣服时她也这样。”
“是麽,那挺好的。”
“陈叔,”宁知芒又犹豫着出声,“你有没有感觉我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陈半生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身体上还是这个心里啊?”
“心里,”宁知芒想着,“好像她比之前的情况好些了,其实我之前和我姐说了些话,该不会是刺激到她了。”
陈半生哎呦一声:“这个咱们可说不准,还是让人家医生看看,不过你这麽一说我还真是寻摸着知葡的情况好些了呢,之前你去上学,有一次我来给她送饭,她还主动帮我把灯打开,还对我笑了,有一段时间了,我都忘了,还是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总之你找个空闲的时间还是去找医生问问啊,这个咱们可不能马虎了。”
之前宁知芒俩孩子刚搬过来的时候陈半生还不了解情况,就是觉得宁知葡这小女孩有点内向,後来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之後才上心,这几年下来不说是知根知底了吧,也算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
宁知芒点头:“我记着了。”
宁知葡推开卫生间的门,水顺着地缝淌到了她脚边,茍辉急忙把她拉到身边:“你怎麽过来了?这有水,别滑倒了啊,快回屋吧。”
宁知葡默不作声的指了指地上的盆,慢慢蹲下去,把水伸到水里,揪着那一团泡沫中的毛毯揉搓起来。
茍辉哎了声,直接把她的手抓握住,他潜意识里觉得宁知芒就没让她干过活:“别啊,我马上洗好了,这再涮一遍就可以了,你出去吧啊。”
宁知葡看着他,浸满泡沫的手轻轻动了动。
茍辉立马反应过来站起身,两手一甩,直接把几堆泡沫全甩在了宁知葡脸上。
宁知葡条件反射般地闭上眼睛。
左眼皮上堆着一小块泡沫,茍辉赶紧往前两步,抹了抹自己的手,用手背给她擦:“对不住啊,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
宁知葡乖乖站在那儿,嘴角好像上扬了。
“姐,叔,洗好了……”
宁知芒拿着毛巾走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顿住脚。
茍辉一只手捧着宁知葡的脸,心里还停留在这孩子刚才是不是笑了的疑问上,扭头就看见宁知芒愣在原地,放下了手。
宁知葡睁开眼眨了眨,越过宁知芒回了屋。
剩下茍辉和宁知芒面面相觑。
“我姐刚才?”宁知芒有点不敢相信。
茍辉老老实实接话:“是对我笑了吧。”
“……”宁知芒抓了抓头,有点惊喜过头还没回过神来的恍惚感。
“怎麽了?”陈半生收拾到一半,听见没声了探头问。
“没什麽。”茍辉把毯子涮洗出来拧拧水递给宁知芒。
宁知芒挺高兴的:“谢谢茍叔了。”
“没事,把毯子晾起来就睡吧。”茍辉对陈半生喊了声。
陈半生走之前又问了问宁知芒关于那群过来要债的人的事儿,才跟着茍辉下楼。
宁知芒把毯子搭起来,回了自己房间。
他在床上坐了几分钟,转而又下来蹲到床边,把手伸向床底,熟练的摸索到了那一处。
他床底下有一箱破书,破书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全是这几年他攒下来给宁知葡看病的钱,林林总总的也攒了不少了。
之前这些钱差点被宁军民找着当赌资,从那之後宁知芒就换了个藏的地方,也开始不定时的查看,他把这些钱通通拿出来又数了一遍,心里踏实下来。
和这些钱相比,什麽都不值一提。
片刻後他重新藏好钱,穿鞋走了出去,停在宁知葡房间前敲了敲。
“姐,睡了吗?”
房间里没光亮,也没动静。
宁知芒本来打算擡脚走了,门开了。
宁知葡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他。
暗夜寂静,静得好像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半大少年像没吃到糖果的小孩子:“姐,这些年你还没对我笑过呢。”
宁知葡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
宁知芒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了一瞬,不过很快又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