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芒呵一下笑了:“我怎麽知道。”
李哲听见脚步声再度响起,突然很着急的往前走了两步,语气艰难:“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
宁知芒觉得好笑,又停住脚:“你让我问什麽?问他为什麽学习那麽好?还是问他为什麽不想进优等班?”
“当然是第二个。”李哲语气越发急促。
宁知芒微微张唇,舌尖掠过上齿,带出点讥笑:“到底是第几个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去问他,我不当这个传话筒。”
李哲垂落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久久没松开,他看着宁知芒于暗夜中挺拔的丶越来越亮的身影,好像一直悬着的那口气噎在喉咙里,怎麽都咽不下去了,直到周蕊开门喊了他一声,他才松开手,把书包从肩上卸了下来。
周蕊连忙去接,只不过还没摸到书包带子李哲就进了门,周蕊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是菜屑的手,谨慎的问:“儿子,你今天早上不是告诉我要考试……考得怎麽样啊?”
优等班的教学与学习速度比普通班快了不止一倍,基本上当天考试当天就能出成绩,成绩表贴在墙上的那一刻,好像努力也一目了然了,李哲低着头脱鞋:“没考好。”
周蕊有点难以相信这四个字竟然能从她品学兼优的儿子嘴里说出来,她微微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随後又在李哲进了自己屋要关门的时候喊出来:“也丶也没事儿啊,不就是一次考试麽,以後考试还多着呢,咱不着急,慢慢来啊!”
关门的声音响起,像是阻绝了一切喧嚣。
周蕊站在堂屋的灯光下,清晰的灯光将她鬓间露出的一根白发照得闪闪发亮,她低声琢磨:“这怎麽刚开学考试就考砸了呢,之前不是上了好多补习班麽,交的钱也不少啊……”
狭窄小屋里的李哲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皱巴巴的卷子。
班里那些学生说的话好像又盘旋在脑海里。
他握紧红笔,把所有的错误又标注了一遍。
前巷,陈半生熬的眼有点酸涩,他坐在小竹凳上,见宁知芒过来,挥着蒲扇赶走一堆小飞虫:“知芒在学校吃了没有?没吃陈叔这还有饭啊,给你热热。”
“谢谢陈叔,我吃过了,上去给我姐做饭也可以再吃点儿。”
陈半生哎了两声:“别做了!知葡吃过了,我今儿做饭做多了,锅里还有两碗大米饭呢,早给知葡端过去了,她也吃了,吃得不少,现在兴许都睡了。”
宁知芒心头暖洋洋的:“谢谢陈叔,以後有什麽忙你喊我,我一定帮你。”
陈半生又想起上次让他喝婆娘做的汤,嘿嘿笑两声:“行,改明儿你钱姨再研制的什麽乱七八糟的新品,你还帮陈叔试试啊。”
宁知芒咳了声,心想老鼠汤他都尝过味儿了,还怕什麽,他笑起来,两眸弯出弧度:“成,到时候喊我,不过陈叔,让我姐吃饭这事儿,钱姨有没有说其他的……”
陈半生摆摆手,打断他站起来:“都说做饭做多了,能有她什麽事儿,这个锅竈上的事儿你陈叔还是有点权利的,成!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早起上学呢嘛。”
“好,陈叔也早点睡。”宁知芒和他说完,直接上了楼。
上楼之前他还看了一眼茍辉的屋子,还没回来。
门把转动,宁知芒掂轻脚步进了屋,他没开灯,直接走到了宁知葡的房前,小心翼翼的开了门,那靠着窗的木板床上板板正正的躺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女孩儿,月亮顺着屋顶树梢爬上来,偷偷洒了点光辉给她。
宁知芒从书包里掏出今天新买的画纸和彩铅,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随後带上门出去了。
一楼传来陈半生和茍辉的说话声,想是後者刚回来,不过几句就没了。
很快,一楼灯灭了。
宁知芒打开了台灯。
与此同时,巷口周蕊家的灯也灭了,只有侧屋渗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倒像是和前巷遥相呼应似的。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零九分,宁知芒换下自己用完的笔芯,接着总结化学最後一页的知识点。
“叮。”手机传来短信提示声。
宁知芒顿笔,不过没拿起手机看,就在他堪堪写了两个字的时候,提示声再次响起。
也许是什麽超市商店的促销短信,他想。
不是……是一个陌生号码,宁知芒看着那两句话直接愣住,很长的静寂之後这方小小的空间里才传来一声轻笑。
是盛沐淮。
第一条短信——“不是错觉。”
第二条短信——“没想起来你哪儿好,但就是觉得你哪儿都挺好的,我还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