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羽正斟酌着该如何同她解释,绥安身子微微前倾,漂亮得像琉璃一样的眸子装满了天真和无辜。她压低声音,甚是期待道:“宣羽姨姨,你说绥安是不是快当姐姐了?”
秦知微:“???!!!”
宣羽:“……”
宣羽不知该如何回答绥安,含糊其辞地应付几声,急忙拉上秦知微走了。
秦知微沉默了一路,宣羽生怕她误会,一脸严肃地解释道:“知微,我并不知晓……”
过了好半晌,秦知微才出声:“绥安是我见过最乖巧懂事的孩子。”
宣羽的心被狠狠颤了一下,秦知微从未掩饰过对绥安的喜爱,她真的很喜欢孩子……
用力掐了掐手心,宣羽装作未听懂般,煞有其事地反驳:“知微应当是忘了,你这般大时,可听话了,一个拨浪鼓便能玩上大半天。”
鸦羽轻颤,秦知微垂下眼睫,无声地笑了笑。
第二日,宣羽终是处理完桌面上的折子,听见扣门声,她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
“吱哑——”门被人轻轻推开。
颂徵擡脚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灰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颂徵,面色红润,周身灵力充盈,精气神肉眼可见的饱满,端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无辜样。
宣羽轻“啧”一声,戏谑开口:“还真是好几日不见。”
颂徵面不改色,纤指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推到宣羽面前,淡声道:“大祭司让我给你的。”
宣羽霎时坐直身子,端正神色道:“娘亲给我这个作甚?”
她纤指漫不经心地捏着玉牌,凝眸感受着藏在玉佩里的灵气,骨节分明的五指一点点收紧。
“怎的了?”颂徵眉梢微挑,蓝眸闪过丝探究。
宣羽低低笑了声,弹指将价值连城的玉牌扔向一边,语气不以为意:“也不是甚大事,就是娘亲看到我所攥写的话本子了。”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长庚仙君都下界来了,话本子传到鲛族也只是时间问题。
颂徵问:“大祭司还会看凡间的……话本子?”
宣羽耸耸肩,嗓音平淡得就像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九重天上太过漫长无聊,很多神仙都会看。”
“尤其是司命,他是最喜欢看话本子的。哦,有些神仙还会自个儿上手杜撰。”
颂徵:“……”
宣羽灰眸直勾勾地盯着颂徵,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直言不讳道:“小徵儿,你这是发-情期又来了?”
重重呼出口浊气,颂徵用力摁了摁额角,极轻地“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知颂徵不欲多言,宣羽也不再刨根问底,好心提醒道:“月上梢後院的池子,你这几日可多去泡泡。”
颂徵浅浅应了声,摆手道:“我回去了。”
“等下。”宣羽叫住她,嫌弃地将桌上的折子朝前推去,“把这个给秦瑾昭带回去!”
颂徵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一言不发地将折子尽数打包进储物袋。
宣羽抿唇瞧着这一幕,灰眸危险地眯起:“小徵儿,你这样就很过分了。”
她算是反应过来了,颂徵这几日发-情期,秦瑾昭被日日折腾,那这些折子,定然全是颂徵的主意的才对!
“宣羽。”颂徵擡脚往後撤了一步,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我得陪知微不是,便只能辛苦你了。”
宣羽微笑,抓起玉牌朝她扔去。
“父皇。”秦瑾昭轻唤一声。
福安欠了欠身子,无声地退至一旁。
秦宴仰躺在摇椅里,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正轻摇椅子烤着太阳。
闻声,他掀起昏昏欲睡的眼皮,嗓音沙哑:“昭儿来了啊。”
秦瑾昭走至窗边,将大开的木窗合上了些。
秦宴动了动身子,手轻搭在摇椅扶手上,自顾自说道:“这椅子是先生送来的。”
说着他掩唇咳嗽起来,唇角笑意苦涩:“这麽多年过去,先生还是那副容颜,一点未变。”
秦瑾昭未接他的话茬,凤眸看了眼福安:“父皇精神要比前几日好上一些。”
福安垂下脑袋,语气复杂:“回殿下,陛下胃口也比之前好很多。”
秦宴好似未曾听见两人的对话,浑浊的双眼泛起润意,絮絮叨叨地说着:“昭儿,朕昨日梦到你母後了。”
“她同先生一般,这麽多年过去,不曾老去。而朕,已这般老了……”
秦瑾昭静静听着,秦宴神叨叨地说了多久,她便一言不发地听了多久。
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秦宴双手撑着摇椅坐了起来,吐字清晰道:“福安,拿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