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哄?”颂徵偏过大半身子,很小声地问。
绥安握鱼竿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雪雁忍俊不禁,低声回道:“小郡主很好哄的。”
末了,忍不住感慨一句:“殿下幼时,比小郡主还倔上几分。”
瞧着绥安挺得笔直的脊背,一副不将钓上来便不会罢休的架势,颂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颌,颔首深表赞同:“的确很倔。”
绥安耳尖微动,侧耳认真听了起来。
“雁姑姑。”颂徵朝雪雁勾了勾食指,示意她过来些。
“我觉着,你可以命人潜到湖底,给绥安的鱼鈎挂上几尾鱼。”颂徵‘好心’提出建议。
雪雁沉默一瞬,似是在思考这个馊主意的可行性。
“……”绥安听不下去了,无奈出声道,“娘,我听得见。”
颂徵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她若无其事地将剩下的鱼饵全部递给绥安,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鱼饵够麽?都给你罢。”
直到收杆,绥安一尾鱼也没钓上来。
颂徵善解人意地安慰她:“没事,明日再来钓,我当年才学钓鱼时,亦是这般,时常一尾鱼也不曾钓上来。”
雪雁也附和道:“小郡主,明日让这湖里的饿一饿,准能钓上来。”
深吸口气,绥安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二人一眼,提着空木桶走在了最前。
颂徵快步上前,长臂捞过绥安的细腰将她给抱了起来,挑眉问道:“宫外有灯会,想不想去瞧瞧?”
绥安蓝眸一亮,撇嘴小声问:“娘亲去麽?”
颂徵拖长声音“嗯”了一声,稍凑近了些,通绥安耳语道:“不若绥安给她递个帖子?”
绥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郑声应道:“好!”
回到殿里,绥安便让宫人寻来几张拜帖,小手握起细杆毫笔,有模有样地蘸了两下墨。
良久,绥安也不曾落下一个字,她挠了挠後脑勺,不得已向颂徵求助:“娘,拜帖该怎的写?”
颂徵翘着腿悠闲啜着茶,闻言,漫不经心开口道:“你便写,你想去看灯会,真挚邀请娘亲一道前往。”
“噢。”绥安点点头,刚写下第一笔,便反应过来,猛地擡起头质问出声,“娘,灯会不是你自个儿想去麽?”
颂徵斟茶的动作一顿,眸底漾起丝丝笑意,柔声反问:“难得绥安不想去灯会?”
绥安:“……”
总觉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绥安摇摇头,继续写起拜帖来。
她人小,识得的字有限,一手毛笔字写得算不上好,只能说横是横,竖是竖,笔画中规中矩,组合起来勉强能辩出形来。
直到最後一字落下,绥安带字迹全部干透後,小心将拜帖合上,双手递给司琴,一脸郑重地叮嘱道:“司琴姨姨,一定要交到娘亲手中。”
司琴临危受命,应得煞是正经:“好的,郡主。”
半盏茶的功夫,这封拜帖便到了秦瑾昭手上。
“殿下,这是小郡主让属下给您的。”司琴躬身将拜帖呈上。
“绥安给本宫的?”秦瑾昭眼底闪过丝意外,当即将笔放下,翻开了拜帖。
见着拜帖上所写的字,秦瑾昭哑然失笑,随即站起身道:“让膳房不必准备晚膳,备车,出宫。”
司琴行礼应下:“是,殿下。”
为迎新年,今年京都城的灯会分外热闹,街巷张灯结彩,红火而丽。
一出宫门,秦瑾昭便感受到灯会的热闹氛围,百姓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全然不同于宫内的压抑逼仄。
好似压在心口处的石头被突然挪走,秦瑾昭只觉整个人都轻松几分,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在风客来包厢用完晚膳,颂徵摸出银子结账,就听掌柜算珠声一顿,笑吟吟道:“这位姑娘,大人说,您来这儿吃饭,都不用结账。”
“大人?”颂徵微微蹙眉,眸光一偏,便瞧见站在正门外笑得娇俏的月娘。
颂徵张了张唇,这才注意到对面竟是月上梢。
颂徵:“……”
月上梢,风客来,想来掌柜口中的那位大人是谁,不言而喻。
“哎呀,颂姑娘,当真是好久不见。”月娘扭着柳腰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手中粉色绢帕轻甩,淡淡香气扑鼻而来。
“月娘。”颂徵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一步,将秦瑾昭挡在身後。
掌柜恭敬地喊了声:“月娘。”
月娘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自个儿的事。
她向旁迈了一步,敛笑正色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包厢内,月娘从怀里摸出信纸,开门见山道:“殿下,大人从宫中传信,陛下已醒,望您速速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