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昭转了下眼珠子,凤眼深邃幽深,没有焦距的眸光漫不经心地落向宣羽。
她眉头一蹙,语调清冷如玉珠落盘:“你怎的来了?”
宣羽轻嗤了声,随手拉开一张椅子翘着一条腿坐下,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我来瞧瞧为情所困的长公主殿下。”
闻言,秦瑾昭只优雅地回了她一个白眼。
宣羽不甚在意地笑笑,身子朝前倾了些,灰眸促狭:“那条鱼,哦不,现在应当称之为那条‘死鱼’可同你联系了?”
秦瑾昭头也不擡,薄唇幽幽吐出句:“宣祭司,论起来,你当称呼阿徵为少主。”
“……”宣羽被噎了一下,倏然轻笑出声,挑眉打趣道,“得,这就护上了。”
她靠在椅子上,莫名感慨道:“等小徵儿回族,我便得遵称她为族长了。”
落笔的动作一顿,笔尖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成一团。
秦瑾昭将笔搁下,面无表情地换了一张宣纸,提笔重新书写起来,笔迹较之前更为凌厉潦草。
“吱——”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小缝。
一个小身影悄悄从门缝探进脑袋,随後整个人顺滑地钻了进来。
绥安背过身将门合得死死的,一双蓝眸熠熠生辉,甜甜地喊人:“娘亲,宣羽姨姨!”
“小绥安,真乖~”多日不曾见到绥安的宣羽登时被她这偷偷摸摸的小模样软进了心坎里,起身将小人儿抱起,还不忘拿出一包用油纸包起来的糕点给她,“给,你最喜爱的那家。”
绥安喜不自胜地抱着糕点,小奶音似裹了蜜糖:“谢谢宣羽姨姨~”
宣羽灰眸含笑,抱着绥安坐下。
绥安一点点拆开油纸包装,顺滑地葱宣羽腿上滑了下去,细长的手指拈起一块糕点,踮着脚喂到秦瑾昭唇边:“娘亲,你吃。”
秦瑾昭啓唇吃下糕点,轻声道:“谢谢绥安。”
绥安笑容满面,蓝眸盈满碎光,满心期待地问:“娘亲,娘是不是快回了?”
北境的消息都是瞒着绥安的,但绥安能明显察觉到这些日来殿内外都加强了防护,像似有甚大事将要发生。
她心思通透,很快被猜到应当是颂徵快归京了。
秦瑾昭神情一滞,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颂徵去北境前,曾说过‘锦意,无论北境传出甚消息,你都不要听,更不要信’。
因着这句话,秦瑾昭便一直在等颂徵平安归京。
在听闻那些个消息时,哪怕明知是假的,可心口处的痛楚却做不了假。
如今绥安都知晓颂徵快回来了,只不过归期未定……
秦瑾昭擡手摸了下绥安的脑袋,温声叮嘱道:“绥安,这几日宫中不太平,除了娘亲丶你二姨姨和宣羽姨姨,信不得任何人。”
“嗯嗯。”绥安乖巧点头,又拈起一块糕点喂给秦瑾昭,蓝眸滑过狡黠,“绥安也会保护娘亲的!”
秦瑾昭一时哭笑不得:“这话可是她教你的?”
绥安嘴角勾翘起,似是反应过来,又快速压了下去,一本正经地开口:“是也不是。”
“娘说,要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
“绥安最喜欢娘亲了,自是要保护好娘亲的!”
宣羽在一旁听得直乐,忍不住拖长声音逗她:“小绥安,那你娘亲和娘,最喜欢谁呢?”
绥安想也不想,张口回道:“都喜欢!”
“哦~”宣羽清了清嗓子,又问,“那日後你有了喜欢之人,是最喜欢她呢还是最喜欢你娘亲呢?”
绥安回得字正圆腔:“最喜欢娘亲!”
“懂了~”宣羽笑得意味深长,像极了只偷腥的狐狸,“你娘是排最末的。
绥安还未反应过来:“???”
宣羽手腕一转,露出躺在手心里的留影石,笑眯眯道:“等你娘回来,我可得拿给她好生瞧瞧。”
绥安:“!!!”
“宣羽。”秦瑾昭低唤一声,为绥安解围道,“别逗她了。”
宣羽收起留影石,坐正身子,说起了此趟过来的正事:“左丞相豢养了五万私兵,且装备精良,多数都是军营出身。”
“敬贵妃那边,也不太安分。”
“嗯。”秦瑾昭揉了揉额角,垂眸将眼底情绪尽数掩下,啓唇淡色道:“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说罢,她蹙眉将写了一半的宣纸揉成一团,站起身道:“父皇病倒,本宫自是得去慰问一二。”
宣羽晃了晃翘着腿,语气不以为意:“你见不着的,敬贵妃榻前伺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