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名副其实
“驸马爷,你怎的来了?”
颂徵眼皮轻掀,蓝眸凉幽幽地瞥了左丘宁一眼,擡手将收起的油纸伞递给夜影,神色淡淡,听不出是何语气:“左大人见到本官,似是…很惊讶?”
左丘宁岂止是惊讶,简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虽身处边境,但也对京中流言知晓一二,尤其是这流言的主角还站到了跟前。
颂徵是何人?乃京科状元郎,更是陛下钦点的长公主驸马,传闻中那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丶风一吹就倒的文弱小白脸,如今瞧见真容,不得不感慨一句,传言非虚,担得起小白脸一词。
分明是个男子,却生了张比女子还要精致漂亮的脸蛋,肌肤白皙胜雪,眉目深远,一双湛瞳浩如深海,银发在风雪中飘曳,周身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病弱气,厚重氅衣压在瘦弱的双肩上,仿佛随时都能倒下似的,平白惹人生出几分怜意。
颂徵护送赈银至西北一事,左丘宁是知晓的,只是他未曾料到这小白脸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功抵达西北,甚至还随宋衡一同来了北境。
如今北境局势危急,很多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进去。
是以左丘宁下意识以为,这位驸马爷会受不了边境的苦,在送达赈银後,迫不及待地同宋衡分道扬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却不曾想,驸马爷如此能吃苦,竟随宋衡到了北境。
这简直就是胡闹!
倒也不是左丘宁对颂徵存有偏见,而是现下北境的形势,根本就不是这些个娇生惯养丶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该来的地方!
更何况这位还是未来的长公主驸马,若是在他这儿出了甚差错,这份罪责他可担待不起!
想着赶紧将这尊大佛给送走,左丘宁敛了笑,面色凝重道:“本官确实惊讶。”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说出的话也丝毫不拐弯抹角,“驸马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请你速速归京,切莫儿戏。”
颂徵轻笑出声,莹白的雪点落到发顶上,与银丝融为一体,她揣着汤婆子,眼底泛起几分笑意,神色波澜不惊,让那轻飘飘的声音落到了实处:“左大人似是误会了。”
左丘宁张了张唇,不解地望向一言不发的宋衡。
饶是他反应再慢,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他与宋衡共事多年,自是最为清楚宋衡的性子和为人。
宋衡不会平白无故同意这位驸马爷一同来北境,要麽是这位太过蛮横无理,硬要作死跟着来;要麽便是这位并非如传言那般……
喉咙一动,左丘宁被飘进後颈处的雪点冻了个激灵,後背一片冰凉,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语气:“颂大人这是何意?”
颂徵淡然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转瞬即逝,嗓音散漫略含凉意,带着慵懒的沙哑:“左大人有所不知。”
“这一路上本官遇到无数场大大小小的刺杀,这幕後之人全然是奔着本官的命而来,也幸得有宋副将同行,才让本官安全将赈银送达西北。”
“而今北境局势突变,宋副将携将士赶往,徒留本官孤身一人,只怕是回京艰难。是以本官思酌再三,决定随宋副将一同前往北境。”
颂徵这番话说得没甚毛病,让左丘宁找不到话反驳。
这位状元郎太“顺”了,自是引得不少人眼红,想取她性命的固然不少,而这一趟离京,便是最好不过的时机。
来时有宋衡同行,才得以让这位状元郎平安抵达西北,回程若只有其一人,只怕是未走多远,便会命丧黄泉……
如此看来,颂徵跟着来北境,似乎无可厚非。
“颂大人考虑得是。”左丘宁拱了拱手,一番话说得甚是直白,“现今北境染疫百姓衆多,外又有蛮族虎视眈眈,随时有攻城之势,本官已是焦头烂额丶自顾不暇,若是颂大人在此出了甚差池,只怕是担不起这罪责。”
“且北境物资匮乏,生活艰苦,民风粗犷,不比京城的锦衣玉食,只怕颂大人水土难服,受不下这份苦。”
“无妨。”颂徵勾唇轻笑,一脸云淡风轻,“左大人所言,本官自是早有准备。况且这一路北行,哪还有水土难服一说?”
左丘宁讪讪笑了声,暗暗瞪了眼全程一言不发的宋衡,不得不怀疑这家夥莫不是故意在旁看戏的。
“左大人。”披散的银发被冷风掠起,颂徵蓝眸泛起浅浅笑意,拱了拱双手道,“本官身子骨弱,离京时带了不少药材以备不时之需,想来应当是能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