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徵屏气凝神,静静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那人应当是觉着药效差不多了,领着四五同夥破门而出。
为首之人提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一进屋便目的明确,直奔躺在床上的颂徵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他高举起大刀,作势欲朝颂徵白皙的脖颈砍去。
刺客的杀意重到凝成实质,挥刀间带起的风将颂徵发丝吹动。
在刀刃离肌肤只有几寸时,颂徵睁开了双眼。
弹指打到刺客的手腕上,颂徵身子一歪,腰身灵巧一跃,可谓是看看擦着刀刃从另一侧躲了过去。
刺客反应也快,手腕用力一扯,不管不顾地挥起大刀朝颂徵身上招呼着。
矮身间,颂徵一缕银发被刀刃划过,削落到了床褥之上。
“你——”颂徵站在床尾处,拢眉不满地看着落在不远处的银发。
刺客一心只想取她性命,压根就不想听她在说什麽,拎着刀又砍了过来。
“这是第二缕了。”颂徵抽出腰间折扇,稳稳地抵在刀刃处,皓腕一挥,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刺客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刺客愣了一瞬,意识到颂徵不是甚善茬,他吹了声口哨,示意同伴一起上,速战速决。
于此同时,颂徵也慢慢往後撤着步。
在几名刺客一起冲上来的同时,一直藏伏在屋梁上的夜影丶九幽和风坠握着佩剑落到了她面前。
没理会屋内是何刀光血雨,颂徵轻理衣衫缓步走到床前,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缕银发拈了起来。
从断发处将发丝理好,颂徵又从怀里摸出一缕银丝。
这是在城外,被山匪头子砍下那缕。
轻轻将两缕银发握到一起,颂徵唇瓣紧抿,旁若无人地走到窗户边,清冷的银月落满了全身,宛若薄薄一层寒霜凝结其上,蓝眸幽深如浩海,眸底无情无欲地瞧着这一幕,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祇。
倏然,厚厚的云层遮着了高挂的明月,倾落下的月光黯淡几分。
而窗外,颂徵也已不见了踪影。
皇宫,长公主殿。
颂徵出现在寝殿内时,秦瑾昭早已歇下。
但向来眠浅的她,在颂徵现身那一刻,还是警觉地睁开了双眸。
“阿徵?”秦瑾昭低低唤了一声。
“锦意。”颂徵恍若鬼魅一般,冷不丁飘到秦瑾昭榻前,声音幽怨得都能拖出回音了。
秦瑾昭额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两下,她缓缓坐起身,深邃的凤眸半眯着,好整以暇地问:“怎的了?”
“锦意——”颂徵在榻沿坐下,声音更幽怨了,好似在外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秦瑾昭眼皮一跳,从枕下摸出颗夜明珠,轻叹一声,用哄绥安的语气问:“阿徵,怎的了?”
颂徵吸了吸鼻子,将一直虚握着的手伸到秦瑾昭面前:“你瞧。”
“这是?”看着躺在颂徵手心的那缕银发,秦瑾昭瞳眸一睁,紧拧着眉问,“怎麽弄的?可有受伤?”
颂徵浅浅一笑,风轻云淡道:“躲刺客时,刀刃不慎刮到的。”
虽相信颂徵的本事,可秦瑾昭依旧放心不下:“当真?”
颂徵一个劲地点头,脸上神情真得不能再真:“自是当真,锦意,我何曾骗过你?”
秦瑾昭:“……”
“对了。”颂徵突然站起身,随手一挥,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便出现在秦瑾昭面前,在夜明珠的光映下,散着耀眼的银光。
“这是?”秦瑾昭语气迟疑,有些意外颂徵是从何处弄到的这麽多银两。
“锦意。”颂徵清了清喉咙,煞有介事道,“我听闻凡界结亲讲究三书六礼四聘五金,而洞房花烛夜新人亦有结发一说。”
秦瑾昭吞了吞喉咙,轻声问:“阿徵,你想与我结发?”
颂徵下意识看了眼摆在地上的银子,又看向手中握着的银丝,抿唇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缓缓呼出口气,秦瑾昭阖眸低声道:“现下还不行。”
“为何?”颂徵脱口而出。
秦瑾昭乜了颂徵一眼,从她手中拿过那缕银发,在指尖缠了两圈,神色如常道:“你也说洞房花烛夜才结发。”
颂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