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怏怏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站起身道:“你们这,可有甚消遣的?”
小厮何其精明,哪听不出颂徵话里的弦外之音,不着痕迹地扫了圈她那张就算染了血污也比女人还要惊艳三分的白皙脸蛋,哪怕心里鄙夷至极,面上也不曾显露半分,神情暧昧道:“有的公子,这出了客栈左拐,再往右走到底,便是这城里最好玩儿的地儿了。”
颂徵摩挲着下颌,满意地“嗯”了声,擡了下手腕,赶人意味明显。
小厮又委婉地问:“那公子,吃食可还要备?”
颂徵头也不回道:“给他三儿送去。没事别来烦我。”
此话正中小厮下怀,笑着应下:“好的公子,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待掩门声响起,颂徵挥手丢下一道结界,才慢悠悠将身上的脏衣除去,擡脚迈入了浴桶中。
一番梳洗过後,颂徵换了身靛色衣衫,银发仅用一根绛红色发带松垮束着,深色腰带坠挂着一枚绣花香囊,勾勒出的腰肢柔韧似柳,不堪一握。
唇瓣轻抿,一抹艳色缓缓湛开。
颂徵撩了撩银发,深吸口气,蓝眸晕起轻浮的笑意,折扇并拢持在手心,这才露出满意一笑。
临出门前,颂徵拎起一件玄色披风披到肩上,甚是招摇地当着客栈所有食客的面,大摇大摆地出了客栈。
而另一边,待九幽和风坠安顿好马匹和装赈银的箱子再回客栈时,早已不见颂徵的身影。
看着还有闲心将自个儿拾掇好,还换了身干净衣衫的夜影,两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质问道:“大人去哪了?”
夜影将碗筷摆好,底气不足道:“大人给我留了信,似是去体察当地民风民情了。”
九幽:“……”
风坠:“……”
想起这一路上颂徵的种种不靠谱行径,两人只觉这所谓的“体察当地民风民情”定不是甚好事。
九幽俊眉紧蹙,沉声问道:“那大人可有说,她是去何处,视察民风民情?”
最後几字他说得极为艰难,言语中对颂徵的怀疑都快溢出来了。
“……”夜影沉默一瞬,支支吾吾开口,“这个……大人并未言明。”
九幽不经揉了揉额角,又问:“那她又是如何告知你的?”
夜影如实回道:“是大人传音于我……”
“坏了。”九幽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走。
风坠摇摇头,快步跟了出去。
独留夜影不明所以,思索几息,也起身追了上去。
“你可知我家大…公子去了何处?”九幽扣住小厮的肩膀,语气急切地问。
小厮扭动着肩膀,没有挣开他的桎梏,干笑两声回道:“这位爷,我怎知你家公子去了哪啊。”
九幽冷笑一声,佩剑出鞘,威胁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小厮浑身一僵,馀光掠见後面赶来的夜影,软着双腿颤颤巍巍开口:“爷,我想起来了,你出了客栈左拐,再往右走到底便能寻着你家公子了。”
九幽剑眉紧蹙,直觉那不是甚好地,警觉地问:“那是何处?”
小厮都快给他跪下了:“爷,那里是,本地最出名的……花柳巷。”
夜影霎时浑身一僵,神情复杂地干愣在原地。
九幽松开小厮,听不出是何语气:“果真是视察民风民情。”
小厮如获大赦,连头也不敢回,一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三人的视野。
夜影底气不足地辩解:“兴许……此事另有隐情。”
深吸口气,九幽同风坠对视一眼,拧眉道:“无论如何,得先将大人给寻回来。”
他和风坠是封长公主殿下之命保护颂徵,可真正效忠的依旧是秦瑾昭,哪怕颂徵是未来的驸马,他们也绝不允许颂徵做出些有辱长公主名声的事来。
三人兵分两路,九幽负责去花柳巷将颂徵寻回来,而夜影和风坠则呆在客栈中,守好赈银。
迎春楼最豪华的包厢里,靡靡丝竹声不断,歌舞升平,数位姝色各异的年轻姑娘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讨好那斜靠在软椅上的清俊贵公子。
罕见的银发蓝眸,还生了副比女子还有漂亮的皮相,最重要的是她出手阔绰,举手投足间尽是纨绔轻浮,来这楼里的都是享乐之人,唯有她不同,竟不让旁人进她身。这不禁让人怀疑是身怀隐疾,还是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不过在瞧清她面容後,更让人倾向于後者。
是以姑娘些愈发卖力,企图能讨得这纨绔的青睐。
颂徵小口啜抿着茶,对身旁莺莺燕燕的各种勾引不为所动,甚至听着这淫-糜之音,还将困意给勾了上来。
掩唇打了个哈欠,颂徵挥了挥手,示意姑娘些退下。
有人乖顺地退了下去,亦有人很是不满,见她杯中见底,竟大着胆子拿起酒壶,软着身子为她添酒。
“吱哑——”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颂徵一时闪躲不急,目光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看着那快窝进颂徵怀里的娇软姑娘,九幽毫无歉意道:“抱歉公子,是属下坏了你的好事。”
颂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