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将两人带到大殿後面,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殿内,不见伺候的太监和宫女。
秦宴独坐在桌前,面前摆了满满一桌早膳,见秦瑾昭和颂徵还站在原地,他掀了掀眼皮,懒泱泱开口:“还愣着作甚?”
“等朕请你俩过来?”
颂徵环视一圈,面含浅笑,可清潋的蓝眸中缺一点笑意都无,语气恰到适宜的诧异:“怎的不见程公公?”
秦宴瞪她一眼,并未回答。
颂徵笑了声,轻撩官袍,同秦瑾昭一道在秦宴对面落座。
“先吃罢。”秦宴提起筷子,率先夹起一块白灼鸡,又补上一句,“有甚事吃完再说。”
待早膳吃完,已是半个时辰後。
秦宴搁下筷子,也不急着唤人进来收拾,他手臂轻撑在桌面,身子微微後仰,整个人呈放松姿势,一针见血道:“颂徵,我知晓你心里很不满。”
颂徵眨了眨眼睛,矢口否认道:“陛下,你误会了,我没有不满。”
秦宴哼笑出声,半打趣道:“你这话骗骗昭儿还行,可骗不了朕。”
颂徵:“……”
刨除私心,颂徵是真的很想让宋铖去,可现下去的人成了自个儿,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宋铖之外,她确实是那个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没有异心不说,加之对外形象一塌糊涂,那些个官员定然不会把她当回儿事……
想起昨日在御书房演的那场戏,颂徵深吸口气,扯了扯唇角阿谀道:“陛下当真是深谋远虑。”
秦宴笑眯眯地接下:“颂爱卿谬赞了。”
“……”
颂徵有苦难言,闷闷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馀光撇了眼秦瑾昭,秦宴清了清喉咙,正色道:“说正事罢。”
“此次叫你来,是想将这个交于你。”
说着,秦宴从袖中取出一块刻有龙纹的金灿灿令牌,伸手推到颂徵面前。
“见此令牌如见朕,凭此令牌,他们奈何不了你。”秦宴衣袖掩唇咳嗽两声,声音微微沙哑,“至于你关心的另一件事,待你归京之日,便是你与昭儿大婚之时。”
颂徵稍坐直了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宴又咳了一声,语气蜷着股无奈:“君无戏言。”
“行。”颂徵将令牌拿起,几缕银丝垂在脸侧,平添几分恣意潇洒,“这事,我接下了!”
许是秦宴对这次赈银的护送特别上心,又许是那些个大臣巴不得早日将颂徵这个瘟神给送走,仅仅过了两日,户部就将银两全部准备齐全了。
秦宴对这效率感到惊讶,指腹摩挲着下颌,当即拍案道:“既然都已准备妥当,那颂爱卿明日便出发罢。”
收到左相眼神示意,御史大夫当即上谏道:“陛下,西北旱情吃紧,且此去路途遥远,臣以为,颂大人还是早起啓程为妙。”
秦宴没吭声,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颂徵。
同秦宴目光对视上的颂徵:“……”
再一偏眸收到秦瑾昭冷眼的秦宴:“……”
“咳,爱卿是好提议不假。”秦宴一副为颂徵着想的好语气,“可这路途偏远,一路颠簸,颂爱卿今日便好好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啓程。”
颂徵适时露出副复杂又有些不情愿的神情:“谢陛下,臣定当不辱使命!”
一下朝,颂徵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大摇大摆地随秦瑾昭同进同出,像是丝毫没有将明日就得啓程的事放在心上。
御史大夫冷哼一声,眉眼阴沉地看着颂徵到背影,眼底阴冷一闪而过。
左丞相与他擦肩而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既然上路了,那便好好上路好了。”
直至傍晚时分,颂徵才从秦瑾昭殿中离开,驾马出了宫门,回到自个儿府上。
管家早已将细软收拾妥帖,怕颂徵路上受不了颠簸,还特意备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大人,这是路上的干粮。”管家将一个包得严实的包袱递到颂徵面前,想了想,又弱弱添上句,“您若是吃不习惯,那便…那便不吃罢。”
“谢谢管家。”颂徵浅笑着从管家手中接过包袱,嗓音温澈,“劳你费心了。”
“哎,大人您太客气了。”管家看着颂徵单薄的身子骨,有感而发抱怨道,“还有陛下也是,这麽重要的事,怎能让大人您一介文弱书生去呢?”
颂徵端起茶杯,斯文地抿了口茶,话里有话道:“有时最不合适的,却是最合适的。”
管家听得似懂非懂,只觉着颂徵不愧是状元郎,说的话深奥极了。
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颂徵合上杯盖,又将杯子放下,蓝眸半阖,抿唇道:“我不在这些日里,你多盯着些朝中的动静。”
“是……”
颂徵曲指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尤其是宋铖,在他还未离京前,都给我盯着。”
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