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意。”司琴尚在感慨之际,便听见颂徵清润的嗓音自屏风後传来。
宫女自觉为其让出条道。
颂徵眉眼清隽,银发披散,垂落至腰间,仅用一根发带松松束着,一袭玄衣长袍,腰缀深色暗纹腰带,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细腰,柔得就像是春日里刚冒出的嫩绿柳枝,引人攀折。
她不论骨相皮相都生得极佳,容貌昳丽倾城,扮做男子更是雌雄莫辨,蓝眸深邃剔透,增添上抹恰到好处的阴柔气息,尤其淡着神情面无表情时,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竟和秦瑾昭有七分相似。
可偏偏这一开口,就将这份相像败了个一干二净。
“锦意~”颂徵擡手撩起缕银发,在白皙的指尖缠绕了两圈,语调轻软仿佛字字带鈎,“你说我要不要束发?”
司琴默默别开脸,并往後撤了半步。
宫女轻轻将莹玉发簪别到秦瑾昭发髻间,微微福身道:“殿下,好了。”
秦瑾昭擡了下手腕,示意她可退下。
又偏头看向颂徵,唇角微勾,反问道:“你想束麽?”
颂徵非常实诚地摇头:“不想。”
“那便不束。”顿了一息,秦瑾昭又道,“现下你还未授官,暂且不用束发。”
“嗯嗯。”颂徵点点头,额迹的碎发随动作轻轻晃动,蓝眸明亮灼人,“都听锦意的。”
这傻里傻气的模样,司琴简直不忍直视,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几下,默默将头埋得更低了。
从殿中出来,秦瑾昭在司琴的虚扶下坐上了辇车。
甫一坐下,她便掀开车帘朝外探去。
见颂徵从太监手中接过引马的缰绳,一个漂亮翻身,银发飘飞,稳稳坐到了马背之上。
银发玄衣,气质矜贵卓然,眉眼清隽携笑,俨然是位意气风发的风流少年郎。
薄唇轻抿,秦瑾昭放下车帘,敛眸淡声道:“走罢。”
颂徵骑着马,手握缰绳,并行在辇车一侧,腰间缀着的香囊随马蹄声轻轻晃动,甚是惹眼。
同行的司琴没好气地瞪了一路招摇的颂徵一眼。
颂徵被瞪得不明所以,挑明不解地问:“司琴姑姑,你作何这般瞧我?”
司琴清了清喉咙,义正辞严道:“颂大人,你能否稍微收敛一下?别如此高调。”
颂徵微微一笑,说话眼神很无辜,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无辜:“不能。”
是罢还挑衅似地晃了晃腰间的香囊。
“……”司琴被狠狠噎了一下,也算是瞧明白了颂徵这此行就是故意的!
这哪里是什麽不谙世事都小白兔,分明就是条黑得不行大尾巴狼!
偏生自家殿下心里门儿清便罢了,还如此纵容着她,任她翘着尾巴作天作地……
司琴如鲠在喉,气闷地加快脚步,离没安好心的大尾巴狼远远的。
颂徵不甚在意地笑笑,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生怕旁人瞧不出来似的,轻夹马肚,离轿辇更近了些。
没多久,辇车缓缓停了下来。
颂徵踩着蹄蹬从马背上下来,先司琴一步朝辇内的秦瑾昭伸出手。
司琴暗暗瞪她一眼,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小心。”颂徵紧握住秦瑾昭的手,丝毫不顾忌周围的朝臣,另一手擡在半空中,细致又周到地将秦瑾昭扶下辇车。
宫女躬身上前替秦瑾昭整理宫装裙摆。
颂徵不舍地收回手,借着宽袖的遮掩,用力拈了拈指腹,似在回味尚残存在手心里的柔软感。
“阿徵。”秦瑾昭下颌轻扬,笑意直达眼底,嗓音温温柔柔的,“进去罢。”
颂徵半负着手,弯眸应了声:“好。”
见两人一前一後地迈入大殿,司琴稍舒了口气,殿下好歹还是清醒的,没继续纵容颂徵,不然她是真的怕这大尾巴狼会明目张胆地牵着殿下的手进去!
果不其然,司琴一转头就见很多臣子神色各异地瞧着这边,甚至不少已经悄悄议论开来。
司琴:“……”
甩袖冷哼一声,司琴沉着脸又在心里给颂徵重重记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