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徵半负着手唇角笑意浅淡,神情谦逊有礼,可嘴里说出的话直叫宋铖恨得牙痒痒:“宋小将军,久仰大名。”
“……”宋铖气得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地看着颂徵,不禁让人怀疑那拳头下一息便会朝她面门而去。
然而颂徵笑得一脸无所谓,丝毫没有将宋铖无能狂怒放在心上。
“阿徵。”秦瑾昭一出来便看见两人对峙这一幕,眉心微蹙,她下意识走上前,将颂徵护到了身後。
看见秦瑾昭的举动,哪怕即使调整好情绪,宋铖的脸色依旧难看得不行。
“锦意。”颂徵揪着秦瑾昭的衣袖小弧度地晃了晃,蓝眸半弯,人畜无害道,“我在同宋小将军叙旧呢。”
秦瑾昭:“……”
这种漏洞百出的话秦瑾昭自是不会信,但她也不会戳穿,而是朝宋铖下达了逐客令,护犊子意味非常明显,“宋将军不是还有事?”
深吸口气,宋铖艰难移开目光,拱手行了一君臣之礼,声音近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殿下,臣告退。”
秦瑾昭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转身对颂徵道:“不是说去瞧瞧绥安麽?”
颂徵语调轻软,近乎撒娇:“锦意陪我一道去?”
“好。”秦瑾昭含笑应下,这期间连个馀光都不曾给宋铖。
自觉无颜再呆下去,宋铖垂下头,匆匆离开了此地,背影说不出的孤寂和落寞。
去後殿路上,秦瑾昭轻叹口气问:“阿徵,你怎和他聊起来了?”
颂徵耸耸肩,神情无辜:“他在外面守株待兔等我呢。”
“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领兵打仗,杀人是常态。”秦瑾昭怕颂徵吃亏,说得委婉,“身上总归是沾染得有戾气的。”
颂徵握住秦瑾昭的手,蓝眸漾着湛湛笑意:“锦意放心,我有分寸的。”
“……”秦瑾昭只觉着这话是何其熟悉,像极了她搪塞秦宴时所说的话。
曲指揉了揉眉心,秦瑾昭也不好再说些什麽,无奈地嗔了颂徵一眼:“你别把绥安给教坏了。”
颂徵乐得笑出了声,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这个肯定不会。”
甫一拐过铺满鹅卵石的小道,绥安兴高采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娘亲,娘~”
颂徵蹲下身,稳稳接住了她小小软软的身子。
“娘~”绥安伸手环住颂徵的脖颈,凑进在她脸上蹭了两下,就朝一旁的秦瑾昭伸出手,甜甜喊道,“娘亲,抱~”
颂徵一愣,怀里的小人儿还没抱热乎转眼便跑到了秦瑾昭怀中。
绥安趴在秦瑾昭肩上,有些得意地朝颂徵挑了挑眉,漂亮的蓝眸亮闪闪的,小模样甚是讨喜。
“见过殿下。”司琴手中还握着纸鸢的线,微微行礼道,“颂公子。”
颂徵擡起头,一清二楚地看见了半空中飞着的纸鸢,是一只夜莺形状的,做工算不上精细,应当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司琴姨姨,再放高一点!”绥安伸手指向天空中高飞的纸鸢,语气是藏不住的得意,“娘亲,你看,飞得高不高?”
秦瑾昭颔首,含笑应道:“嗯,飞得很高。”
见绥安如此高兴,司琴依言又将手中握着的线往外松了一点,纸鸢的高度又一次拔高,只能瞧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绥安高兴地鼓掌,扬声道:“司琴姨姨,再放高一些,再高一些!”
“好的,郡主。”司琴一点点放着线,随着纸鸢越飞越高,她明显感觉到手中的拉扯力越发明显,但为了不让绥安失望,她吃力地调整着线的方向。
不知不觉间,司琴手中的线快放到最底,纸鸢也从最开始的能见清轮廓,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绥安惊呼出声:“好高呀,司琴姨姨真厉害!”
绥安话音刚落,司琴只觉拽着的线骤然一松,高飞的纸鸢如离弦之箭,晃悠两下,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绥安愣在原地,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又看看司琴手里断掉的线,後知後觉道:“娘亲,纸鸢跑掉了……”
不忍见绥安失落,颂徵主动提议道:“应当并未掉太远,我去寻回来罢。”
秦瑾昭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语气惋惜:“太高了,掉下来怕是已经摔坏了。”
颂徵这才歇了去寻纸鸢的心思,轻声安慰绥安道:“绥安,下次我给你买一个更好看丶能飞更高的。”
司琴默默将断掉的残线卷起。
秦瑾昭擡手刮了刮绥安的小鼻子,含笑开口:“别听她的,纸鸢飞太高,会像今日这般跑掉的。”
“嗯。”绥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窝在秦瑾昭怀里,蓝眸泪光涟涟,满含期待地看着颂徵,“娘,绥安不要买的,你能亲手给绥安做一个麽?”
“好,我给绥安做一个最漂亮的纸鸢。”对于绥安的要求,颂徵只会全盘接收。
“你别太顺着她了。”秦瑾昭睇了颂徵一眼,顿了一息,有些吃味地说,“也不见你给我做些东西。”
“啊???”颂徵只觉好大一口锅扣到了自己脑袋上,正欲开口辩解,便见一宫女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连礼都顾不上行,“殿下,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