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宣羽的习性,颂徵在同她用过午膳後,便借口补觉离开了,直到用晚膳时才再度出现。
宣羽翘着条长腿坐在桌前,绯色薄纱随她晃腿的动作漂浮轻漾,拂起层层绯色涟漪,带着一丝别样的魅惑。
用力捏了捏眉心,颂徵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低缓到嗓音浸着丝沙哑:“你怎不去见秦知微?”
宣羽掀起眼皮,轻飘飘撇她一眼,语调漫不经心:“将知微送回宫里我便回来了。”
颂徵抿唇,一声不吭地在她对面落座。
宣羽正襟危坐,有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问:“你昨夜,同秦瑾昭回公主府了?”
蓝眸警惕地看着宣羽,颂徵啓唇反问:“那你又带秦知微回月上梢了?”
四目相对,不约而同道:“伤风败俗!”
“有辱斯文!”
相看两相厌的用完晚膳,宣羽大大咧咧坐在靠椅上,优哉游哉地抿着管家端来的茶水。
颂徵没有搭理她,径直回了歇息的厢房。
不多时,管家躬身上前,恭敬开口:“大人,厢房已备好了。”
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宣羽吹了吹面上浮着的茶叶,不疾不徐道:“辛苦了。”
管家受宠若惊:“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呵~”宣羽轻笑一声,起身状似随口一提:“这府上还差片湖。”
“我瞧墙那位置就挺不错的。风水好。”
管家会意,拱手应下:“是大人,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翌日,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天空被一层柔和的青色薄纱笼罩,弯月隐在云层间,几许星子挂在周围。
淡雾缭绕下,远处山峦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画。
颂徵身着玄衣,银发半束,在天色微亮之际,从马厩牵出一匹骏马,粗糙的缰绳在手心里绕了两圈,脚踩铁蹬,一个漂亮翻身,稳稳坐到了马背之上。
轻夹马肚,颂徵扯过缰绳,驾马踏上了宫道。
街道人声稀疏,三三两两的马车依次驶入宫门。
车里坐着的都是赶着上早朝的臣子。
未理会周围探寻的目光,颂徵驾马跟在一辆马车後面,顺利地进入宫门。
随马车同行一段距离,在一个岔口处,颂徵驾着马拐上了另一条道。
“颂兄,你走错了,大殿在这边!”一身穿官袍的年轻男子从车窗探出头来,叫住了还未走远的颂徵。
颂徵蓝眸微眯,认出出声之人正是此次科举的榜眼,范易闲。
突然停下,马从鼻腔发出粗重的哼声,前蹄重重地刮了两下铺设石板的宫道。
颂徵安抚性地摸了摸它颈间的鬃毛,不冷不热地回道:“我知晓。”
范易闲大为不解:“既是如此,颂兄为何要走此道?”
腰迹银丝轻荡,颂徵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声音清磁,犹如春风化雨:“范公子莫不是忘了,在下并无官职在身。”
范易闲一愣,拱手自圆道:“是在下唐突了。”
颂徵笑笑,轻甩长鞭让马小跑起来。
猝然响起的马蹄声,引得不少臣子朝那边看去。
幽静的宫道上,也不知是谁说了句:“那个方向,似乎是去後宫的。”
大清早的,这状元郎随早朝队伍进宫也就算了,可她进宫不是来面圣的,竟是直奔後宫而去……
当真是比传言中的更为风流!
颂徵并不在意那些臣子会在背後议论写什麽,她骑着马,目标明确,一路直奔长公主殿。
同殿门的宫女道明来意之後,颂徵悄无声息地将一块银锭塞进他手中。
宫女收了银子,态度肉眼可见地好了几分,笑呵呵道:“状元爷稍等片刻,奴这就去禀告殿下。”
颂徵回以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麻烦了。”
三刻钟过去,前去报信的宫女低垂着头将殿门推开,并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道:“状元爷,里边请。”
颂徵并未将宫女前後不一的态度放在心上,疏离有度地道了声谢,也不用她在前带路,轻车熟路地朝正殿走去。
殿内,秦瑾昭和绥安正在用早膳,见颂徵到来,她看了眼身旁摆有碗筷的空位,声音清丽温柔:“一起吃点罢。”
“好。”颂徵紧挨着秦瑾昭身侧坐下,很自然地捏起小瓷匙喝了口粥。
眼底温柔浮现,秦瑾昭轻声问:“怎的这般早便来了?”
颂徵喝着粥,语气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噢,我随早朝的臣子一同进宫的。”
秦瑾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