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秦瑾昭薄唇紧抿,语调洇着丝无奈:“你我之间,尚存着误会。”
“今日并不适合交谈,且先静一静可好?”
颂徵动了动下颌,一点点收回手,蓝眸漾着滢滢水光,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好。”
似是怕颂徵多想,秦瑾昭无声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其他宾客快至,我去看看绥安。”
颂徵颔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生怕秦瑾昭拒绝,说得小心翼翼的:“我同你一道?”
秦瑾昭盯着她瞧了两息,没说同意,亦没说不同意:“随你。”
颂徵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再度展露笑颜,一双蓝眸半弯着,隐隐透出几分傻气。
秦瑾昭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迈脚走在了最前,但没走几步,她便放慢了步子,很似无意的同颂徵并排走着。
桂花林深处,绥安手里抓着把小灵果,睁着蓝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宣羽手上的动作。
宣羽身着银色男装,眉眼清隽如画,雌雄莫辨的脸上挂着恰到适宜的浅笑,而此刻的她,正半曲着两条长腿,姿势慵懒随意,白皙如玉的指上拈着两根细长柔软的纸条,颇为耐心地编着花环。
宣羽的动作很利索,花环已是收尾部分。
折去多馀的枝芽,宣羽挑起一边眉毛,轻轻将其戴到了绥安脑袋上。
绥安用手摸了摸花环,半偏着头问宣羽:“宣姨姨,好看麽?”
宣羽手臂撑着绿茵茵的草皮,腰身微微後仰,眉眼笑意风流,语调慵懒散漫:“嗯~可好看了。”
“小绥安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鲛人~”
绥安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泛起丝丝粉,柔和阳光下,蓝眸清澈透亮,光芒闪耀,软声软气地唤道:“宣姨姨——”
宣羽瞧着她这小模样乐得不可开支,正欲再逗她两句,眸光一偏,便注意到缓缓走近的秦瑾昭和颂徵。
察觉到两人间的微妙氛围,宣羽灰眸半眯,神情若有所思。
“娘亲!”绥安也见到了两人,在喊完秦瑾昭後,声音明显顿了一息,咬着下唇望着颂徵,一副想叫又不大愿意叫的纠结模样。
宣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着痕迹拂去肩上沾染的桂花,慢腾腾站起身。
“绥安,过来。”秦瑾昭朝绥安招了下手。
绥安眼眸一亮,迈着腿小跑过去:“娘亲~”
秦瑾昭弯腰将绥安抱起,眸光在她头上戴着点花环停留一瞬,轻声夸赞道:“很好看。”
绥安笑弯了眼,小手半揽着秦瑾昭的脖颈,蓝眸满含期待地看向不曾吭声的颂徵。
颂徵下意识摸了下鼻尖,轻咳一声,甚是诚恳地说:“很漂亮,很适合绥安。”
绥安礼貌回了声“谢谢”,眸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颂徵身上。
“……”颂徵小弧度地摇了摇头,不敢与绥安对视。
绥安撇嘴,不满地朝她龇了龇牙。
“好了,我们先进去了。”秦瑾昭朝宣羽颔首示意,随即抱着绥安朝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清风渐起,卷起桂花簌簌落下,也将颂徵银发吹乱,额角发丝轻拂,模糊了视野。
纤眉微拧,宣羽幽幽地叹了口气,只道:“走罢,有客人来了。”
推开木屋後门,秦瑾昭抱着绥安走到了桂林最深处。
“殿下。”司琴收起轻功,无声落地,“宴上的下人皆已排查过,暂未发现异常,至于那人,是雇录的临时小工,但名字与人对不上,应当是冒名顶替上来的。”
秦瑾昭淡淡“嗯”了声,轻柔绥安发顶,微弯下腰道:“绥安在这边玩会儿,娘亲晚些时候再过来。”
“嗯嗯,好~”绥安点点头,一脸乖巧地应下。
“真乖。”秦瑾昭直起腰身,敛眉对司琴道,“在此守着,别让旁人进来。”
“是,殿下!”
缓步走回木屋,秦瑾昭老远便瞧见了抱着双臂依靠在後门边上打宣羽,俨然一副早已恭候多时的模样。
秦瑾昭顿住步子,率先开口道:“宣姑娘,有事?”
宣羽抱着双臂擡脚踢了踢草皮上掉落的桂花,踝间银铃随动作清泠作响,她半掀起眼皮,语气玩世不恭中又带了几分严肃:“聊聊?”
秦瑾昭不作声,宣羽继续道:“小徵儿是我族少主,日後是会继承族长之位的。”
“当年带走她的人是我。为了救你,她灵气耗尽,险些连人形都维持不住,若不及时将她带回族,只怕她早就成一条咸鱼干了。”
秦瑾昭猛地擡起头,薄唇翕动,艰难吐出几字:“她当时吐血了?”
宣羽盯着她瞧了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散漫的语气夹带着丝讥讽:“是,急火攻心,被气的。”
顿了片刻,宣羽又慢幽幽道:“长公主殿下,有一事望知晓,我们鲛人一族,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
“小徵儿早在很久之前便喜欢你了,但她愚钝,自个儿瞧不明白罢了。”
“是以小徵儿在得知自己有一血脉流落在外时,她只觉自己背叛了你,无颜相见。在族人看来,她如此行为亦是对伴侣的不忠。用你们凡间话来说,是得浸猪笼的。”
不给秦瑾昭说话的机会,宣羽哼笑一声,抱臂继续道:“我知晓你为了逼她回京不惜将京中的流言传至南海,那你又可曾知晓三年前的小徵儿有多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