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昭哑然失笑,淡淡“嗯”了声,以示回应。
“娘亲~”绥安紧紧抱着夜明珠,抓住秦瑾昭小拇指晃了晃,仰起小小的下巴,蓝眸亮闪闪的,一副求夸奖的得意语气,“绥安帮你骂她了!”
“哦?”秦瑾昭配合着问,“那绥安是怎麽骂她的?”
“骂她是条坏鱼!”绥安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谁让她惹娘亲生气了。”
秦瑾昭愣了一瞬,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啊。”
当真是人小鬼大。
绥安讨好一笑,顺势钻入秦瑾昭怀中,贴在她耳边悄声道:“娘亲,你送娘的香囊她一直挂在腰间的。”
“而且昨日游街时还捏了一路!”
瞳孔一睁,秦瑾昭冷不防笑了,这一笑熠熠生辉,面容苍白清尘却也挡不住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丰姿冶丽。
月上梢後院。
见颂徵一人回来,宣羽偏颈朝她身後探了探,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颂徵神色难看,银发被风扬起,根根浸染清冷月光,蓝眸深沉,蕴满晦涩。
“少主。”漓然不放心地唤了她一声。
颂徵恍若未闻,径直越过几人在凉亭石凳上坐下。
宣羽不禁摇头,语气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的就回来了?”
颂徵神情恍惚,声音喑哑:“锦意不想见我。”
“也是。”宣羽一点也不意外,火上浇油道,“这若换作我也不愿见你。”
“……”颂徵擡起眸子,幽幽撇了她一眼。
宣羽单手拄着下颌,指尖勾绕起一缕细辫,又问:“绥安呢?”
“送回去了。”颂徵如实回道。
宣羽顿时语塞,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颂徵,语气难以置信:“我让你送回去,你就当真只是送回去了?!”
颂徵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她倒是想同锦意说话,但又不知晓该说些什麽,等她好不容易开口,锦意就下逐客令了……
宣羽气极反笑,磨了磨後槽牙,一字一句地问:“那件事,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颂徵一怔,隔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不自然,摇头低声说:“没有一点印象。”
容商听得直蹙眉,不由得猜测道:“或许同少主传承不全有关。”
宣羽摩挲着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神情若有所思。
颂徵低垂着头,脸颊处散落了几缕银发,眉眼间带着倦色,眼神迷蒙。
她究竟忘了什麽事?
记起自己曾答应锦意不想起某件事便不能再饮酒,颂徵心头猛地一颤。
难道是在她喝酒之後?!
颂徵还记得她此生唯二饮过的两次酒,一次是初入京时在月上梢;一次是在公主府翠湖,宣羽骗她是忘忧物。
她酒量极差,仅一杯就醉得不省人事。
那时颂徵只单纯的以为锦意不让她再喝饮酒,应当是她喝醉後做了甚糗事,如今细细想来,只怕她不止做了糗事,还当了那登徒子……
意识到这一点,颂徵面色骤变,霍地站起身,眉宇沉甸甸压着,唇瓣紧抿不知在想些什麽。
“少主,怎的了?”衆人不解地看向颂徵。
颂徵紧皱起眉头,心里难受得厉害,颤着手撑向桌面以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她张了张唇,却没有声音从喉间发出来。
腰身後仰,宣羽半眯起灰眸,似笑非笑地问:“那你现下有何打算?”
“……”颂徵如实摇头,底气不足道,“锦意不愿见我。”
漓然比颂徵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少主,你就这麽坐以待毙麽?!”
颂徵眨了眨眼睛,蓝眸迷茫又无措:“那我还能做些什麽?”
无人言语,周遭陷入无尽的沉默。
宣羽习以为常地耸耸肩,似是早已习惯颂徵的懵懂单纯,清了清喉咙,幽幽开口:“你能做的事情很多。”
“就比如先从月上梢搬出来,堂堂状元郎整日留宿月上梢算个什麽事?你不顾忌颜面,可不能让别人戳秦瑾昭的脊梁骨。更何况我月上梢可是要做生意的。”
颂徵一一记在心里:“嗯,还有麽?”
“既然秦瑾昭不愿见你,那你就主动去寻她。”宣羽顿了一下,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似警告也似提醒,“少主,要知晓这赐婚还只是秦宴口头一说,在圣旨未赐下来之前,随时可以更改的。”
颂徵整个人如遭雷击,风雨将她掀翻,凉意传遍四肢百骸,彻底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