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跪在此处?
又是否同她有关系?
……
“砰,砰,砰——”
颂徵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点点变快,她很想出去一探究竟,可身体深处有一股莫名的抵抗在阻止她将腿迈出去。
深吸口气,颂徵缓缓将心中的烦躁感压了下去,用力掐了掐手心,擡脚往外走去。
宣羽顿住脚步,朝月娘睇了个眼神。
月娘会意,立刻安排手下人将好奇围观的百姓遣散,甚至就连楼里的风流客也都给劝返了。
漓然轻轻扯了扯容商的袖子,传音问道:“阿商,你觉着那孩子……”
鲛人五感极佳,那些话她们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漓然深知有些话真假难辨,却也不是一点都信不得。
就比如她们少主确实有一个风流债,至于是不是遗腹子那就不好说了。
容商凝眸看着门外,意味深长地回她:“不好说。”
漓然撇撇嘴,怀着一探究竟的想法,快步跟了出去。
月上梢大门外,白色纸钱漫天纷飞,哀乐拉得凄婉又悲凉,一黑衣男子站于对面高墙之上,手中抓着个布袋,正有条不紊地往外抛撒着纸钱。
而门口正对的街道上,跪着一个全身稿素,披麻戴孝的小小身影。
小孩年岁不大,瞧着不过三岁年纪,瘦小的身形隐在披着的白袍之下,脊背却挺得溜直,在幽幽冷风中透着几分清倔。
她低垂着脑袋,瞧不见容貌,细软的墨发随风轻轻晃动,周遭的声音丝毫不曾影响到她,就这麽直挺挺地跪着,那沉默悲痛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骂上罪魁祸首两句。
颂徵眯了眯眸子,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这个孩子。
可这小孩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颂徵形容不出来,但更多的还是偏向于来自同族的熟悉。
这孩子也是一条鲛人。
显然,跟着出来的几人也意识到这一点,面色纷纷变得凝重。
宣羽走上前,用肩膀故意撞了颂徵一下。
“少主。”容商眉心紧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小鲛人身上灵气纯粹,只怕同主脉关系匪浅。”
颂徵听出容商话里未挑明的意思,与其说是同主脉有关,倒不如说是同她脱不了干系。
毕竟这孩子今日便是冲她来的。
颂徵绞尽脑汁也想不清缘由,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将这孩子带离此地。
深吸口气,颂徵快步上前,擡手将小孩的白袍往下扯了些,直至遮盖住了整张脸,才躬身将她抱起,转身从月上梢正大门回了後院。
宣羽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赤足轻晃,踝间银铃发出空灵脆响,留意到街角一直站着的人,她唇角勾起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守在暗处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瑾昭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司琴。
而站于高墙抛撒纸钱的黑衣男子,再见到颂徵将小孩抱起进月上梢後,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过短短几息,清瘦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宣羽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压着唇角淡淡道:“走罢,进去瞧瞧。”
後院凉亭。
颂徵刚将抱着的小孩放下,手还未来得及将她遮脸的白袍揭开,漓然的声音便从身後响起:“少主,这孩子同你到底是何关系啊?”
颂徵揭袍的动作*一顿,像是碰到什麽烫手山芋般猛地收回了手,一点点攥紧了五指,茫然回道:“我也不知晓。”
宣羽轻哼一声,不待衆人反应过来便将白袍揭开:“问问不就知晓了。”
甫一看见光亮,绥安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眸,但在瞧见站面前的颂徵时,她蓝眸闪过丝惊喜,想起出门前娘亲的叮嘱,咬了咬下唇,又恢复成最初那副隐忍沉默模样。
吞了吞喉咙,颂徵沙哑着声音问:“你唤什麽名字?”
绥安擡起头,不解地眨了眨眼,似是同颂徵置气一般,并没有回答,继续睁着那双澄澈无比的蓝眸,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
“???”颂徵微微偏头,细细打量着眼前孩子的面容,可越看,眉头锁得越深。
不可否认小鲛人生了副好样貌,粉雕玉琢的,不难看出长大後会有多绝色。
墨发蓝眸,以及面容间难掩的熟悉感,让颂徵悬着的心不可抑制地往下沉了沉。
这小鲛人,为何会生得这般像锦意小时候?
尤其是眉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某种可能,颂徵被惊得往後退了一大步,苍白着脸色又问了一遍:“你唤什麽名字?”
察觉到颂徵身上的冷意,绥安学着她之前的动作偏了偏脑袋,不满地撇撇嘴,语气不情不愿:“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