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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自知之明（第2页）

“见过陛下。”宣羽微微拱手，语气算不上恭敬。

秦宴神色疲倦地靠在龙椅上，捏了捏鼻梁，斟酌着开口：“宣公子，宣姑娘，或者朕该称呼您为……先生？”

灰眸闪过抹诧异，宣羽淡声回道：“一个称呼罢了，陛下随意即可。”

“……”秦宴沉默几息，不知不觉间，语调已带上了几分敬畏之意，“不知先生见朕所谓何事？”

听出秦宴语气上的变化，宣羽眯了眯眸子，指尖无意识转动着拇指上戴着的莹玉扳指，薄唇勾起抹笑，声音平淡却势在必得：“陛下，吾此次见你，自是有事相求。”

“我与知微情意相同，早已私定终身，此次参加科举，便是想借此谋得一名分，还望陛下成全，将知微下嫁与我。”

“？！！！”秦宴惊得睁大了双眼，面上的惊异之色更是毫不掩饰，好半晌才出声音来，“先生，您……同知微？”

“嗯。”宣羽颔首，灰眸虚虚地望着窗外，神色意味深长，“我同知微的缘分，在很早之前便定下了。”

言外之意便是，这婚秦宴不赐也得赐。

秦宴唇瓣翕动，苦笑开口：“先生自古长幼有序，昭儿的婚事还未有着落……”

“无妨。”宣羽勾了勾唇，灰眸中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此事秦瑾昭自会解决。”

宣羽很了解颂徵的口是心非，若秦瑾昭铁了心要下嫁，只怕这鱼有拒婚的胆却没逃婚的心。

朝中速度很快，散朝不久便将榜放了出来。

科举前三胸戴红花丶身骑高头骏马被簇拥着绕城游街。

颂徵紧紧勒着缰绳，面无表情地听着周遭百姓的道喜和议论声，无悲无喜。

银发状元郎全程冷着脸，可耐不住她面容雌雄莫辩，比女子还要精致，尤其是那双宛如蓝宝石的眼眸，似蕴满漫天星辰，深情无比，自是勾得不少年轻姑娘芳心暗许，一些胆大的瞅准时机将手中攥着的香囊抛了出去。

倏然怀中一重，颂徵垂眸看着多出来的香囊，眯眸不解地拿了起来。

扔香囊的女子见她此举，激动的尖叫出声。

惹得一衆女子争前恐後地将香囊扔给她。

街巷一时热闹非凡，掉落下来的香囊散了一路，就连一旁的榜眼和探花郎身上都落了不少。

宣羽含笑将落在身上的香囊拂去，还不忘朝街巷两道的姑娘们颔首致歉。

可她一转眸，便撞见颂徵正捏着枚粉色的香囊，蹙眉不解地打量着，那眼神似要将手里的香囊盯穿。

宣羽眉心一跳，轻夹马肚和颂徵并骑，还替她挡住了大部分扔来的香囊。

“你拿这个作何？”宣羽咬牙低声问。

颂徵神情恍惚，声音中的茫然不似作假：“她们为何要扔香囊予我？”

“……”

深吸口气，宣羽回道：“本朝民风如此，香囊赋情，男子若是收下了香囊，便意味着他接受了香囊主人的情意。”

颂徵身子猛地一颤，手里捏着的香囊如同烫手山芋般，迫使她转过身，擡手进准无误地将其扔还给了那位女子。

冷不丁想起什麽，颂徵抿唇抚向腰间缀着的那枚绣花香囊。

这是初进京时，锦意送她的，更是由锦意亲手系到她腰带上的。

颂徵还记得秦瑾昭当日那半开玩笑的语气：“阿徵，这香囊你可莫要弄掉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她当时并不知这话中的深意，还傻乎乎地保证绝对不会弄掉。

没想到这香囊还有这麽一层意思。

若是她早些知晓……

宣羽轻勒缰绳，放速故意落後颂徵，以便让姑娘们瞧见颂徵手里握着的香囊，好息了心思。

可姑娘们并不知情，只以为颂徵是接受了某位女子的香囊，惋惜之馀，扔香囊的动静竟是慢慢停了下来。

颂徵不明所以，却乐见其成，只当是手中香囊起了成效。

游完街，人群渐散，榜上有名考生也各奔去处，等着後几日落官。

颂徵在月上梢门前勒停马，轻扯胸前挂着的红花，神色坦然地迈入了正门。

宣羽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得以手掩面，恨不得自己不认识如此缺根弦的颂徵。

状元郎的一举一动本就备受关注，再者她还在朝堂上抗旨拒婚，虽然无果，却足以让人茶馀议论一番；而适才游街，她还光明正大地捏着枚香囊看了半天，深情模样伤了不少姑娘的心；可现在，颂徵居然当着围观人的面毫不遮掩地进了月上梢？！

月上梢是何处？

京中最大的风月场所。

宣羽很有自知之明，慢悠悠骑着马绕了大半圈，才悄悄咪咪地从月上梢後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