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昭下意识擡手遮向自己的小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父皇,我也不知晓。”
自醒来後,陈太医便如实将病情告知了她,包括腹中孩子一事。
那日秦瑾昭听得恍惚,竟是不敢相信陈太医所说的,但在之前李太医也曾替她看诊过,说她的反应确实像极了孕反,司琴还怒斥他庸医,如今想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得知自己有孕,秦瑾昭第一反应并不是惊怕,反而是庆幸。
庆幸自己能有一个血脉相同的孩子。
庆幸自己能和颂徵有一个孩子。
或许旁人不会信,但秦瑾昭很确信这孩子是她和颂徵的。毕竟除了颂徵她从未和别人亲近过。
在不知情的人来看,两个女人之间能有孩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颂徵不同,颂徵是鲛人,甚至她本就不是此方世界的人,自然能有些非比寻常的法子。
可秦瑾昭自个儿门清是一回事,不能如实告知别人又是一回事。
她不能暴露颂徵的身份,哪怕颂徵现在已经不知所踪,她也不能将颂徵暴露出来。
是以,这些种种,便由的她自个儿一人担着罢。
毕竟她的阿徵,是世上最纯净无暇的。
“???!!!”秦宴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甩袖没好气道,“听闻你近日又在寻人?”
薄唇勾起抹苍白的笑,秦瑾昭大大方方地承认:“是。”
秦宴冷哼一声,言语近乎刻薄:“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瘦削的肩膀止不住地颤了一下,秦瑾昭笑得很轻:“或许罢。”
她不信颂徵会不告而别,更不信颂徵会对她不管不顾,极有可能颂徵是遇到了什麽事,暂时被绊住了脚。
小鲛人向来是最守诺言的。
素手抚向胸口,秦瑾昭咬着下唇感受着心口处逆鳞的温度,似一块万年寒玉,冰凉一片,无论她怎麽捂都暖和不起来。
即使秦瑾昭不愿相信,事实就已经摆在她面前。
颂徵真的离开了,她不告而别,离开了京城。
秦瑾昭伤势未愈,秦宴也说不出甚麽重话,只干巴巴丢下句:“好好休养。”便准备离开。
“父皇。”秦瑾昭叫住了他。
秦宴转身,却见秦瑾昭神色温柔地摸着小腹:“谢谢父皇。”
秦宴神情-欲言又止,最後还是甚麽都没说,坐着撵车回了御书房。
其实在知道那一刻,秦宴是想让陈太医拿掉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但看着昏迷的秦瑾昭,他迟疑了。
他想,那孩子的去与留,还是应当让秦瑾昭来定夺。
两日後的早朝,当着衆朝臣的面,秦宴甩出宋铖收集的证据,严厉惩处了所有同刺杀事件有关的人,包括那几位皇子。
大殿之上,几位皇子一个劲地跪地求饶,只为求得自己父皇顾忌情面,饶他们一命。
秦宴被他们的话逗笑了:“那你们可曾放过昭儿一命?”
一句话,呵住了企图为皇子们求情的大臣。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枉顾骨肉之情丶残害手足者,其罪当诛!”秦宴冷眼看着这几个不孝子,说出的话让他们如坠冰窟,“今日你们能对昭儿下死手,是不是後日便轮到朕头上来了?!”
“父皇,儿臣不敢!”
“求父皇开恩,饶儿臣一命!”
“父皇,是三弟,三弟提议的,只要能杀了皇姐,这皇位……”
“你放屁!明明是你如此说的!”
听着几人不顾形象的狗咬狗,秦宴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将折子甩到宋铖面前,沉声一字一句道:“宋铖,朕命你全权依法处理此事,如有求情者,同谋处置!”
宋铖跪地,清晰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臣,遵旨!”
翌日,几位罪皇子皆受到了相应的处罚,一人斩首示衆,一人被贬为庶人,两人被关了禁闭,宫中尚未被牵连到的便只有两位还未成年的皇子了,不过六七岁,压根成不了气候。
听闻秦宴对幕後主使的处罚,宣羽不置可否地笑笑:“大义灭亲,他是在为秦瑾昭造势铺路。”
果然,这位帝王还是做出了选择。
月娘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也是自那之後,朝中局势一边倾倒,很多年轻臣子都审视夺度地站到了长公主一派,除了极个别老顽固。”
宣羽轻“嗯”了声,示意月娘接着讲。
“大人可知颂姑娘失踪了?”月娘试探着开口。
纤眉微挑,宣羽笑着摇摇头,一脸坦荡:“不知。”
杯沿轻磕皓齿,宣羽故作好奇地问:“秦瑾昭还未找到人麽?”
“还未。”月娘语气感慨,作为旁观者,她还是有些心疼秦瑾昭的,“自十五那日颂姑娘不曾来赴约後,公主府的人便再未寻到她的踪迹。”
“这一年里长公主殿下都快急疯了,数次往返南海,将南海翻了个底朝天都不曾把人给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