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简直一派胡言!”宣羽气极反笑,忿忿地瞪了颂徵一眼,淡银色流光一闪,她竟是气得直接回了月上梢。
空气中残留的灵风似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打了在颂徵脸上,也将鬓角发丝刮得凌乱纷飞。
待灵气散退,颂徵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尖,这是恼羞成怒丶气急败坏丶落荒而逃了?难道真被她猜中了?
月上梢後院的殿屋。
一入水,宣羽便气呼呼地潜了进去,发顶被水淹没,她冷脸靠在冰凉的池边,面无表情地将颂徵里里外外骂上了好几遍,什麽叫她都好几百岁了?虽然她是快一千岁了,这年纪在人界可能是大了那麽一点,但在鲛人族里正当年华,风华正茂好麽!
还有她是那麽禽兽的鲛人麽?扪心自问,她宣羽堂堂正人君子,从未对知微有过不适之举。
虽然她最开始接近秦知微确实是怀了点别的心思,但那也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愈想愈气,宣羽恨不得找颂徵打上一架,但一想到对方此时那虚弱样,以及灵气全盛时也不过堪堪打了个平手,宣羽只得忿忿不平地将这个念头压下。
是啊,她打不过颂徵,甚至对方还会在身份压她一头,这样一想,宣羽更气了。
鳞纹荡悠的水面连绵不断地有气泡冒出来,又一道气泡破裂声之後,宣羽冷着张俏脸从池底钻了出来。
滴滴答答的水声络绎不绝,粼粼水波一圈圈漾远,宣羽不甚在意地抹了把脸,冰凉的水顺着肌肤纹理落下,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皮肤光滑白皙,映着荡漾的波光泛着莹莹冷光。
睫羽轻颤,缀着的水珠终是不堪重负落了下来,宣羽眯起灰眸,擡高手腕唤出一道水幕,等了许久才见着出现在水幕另一端的女人,眼眶莫名一酸,拖长声音唤道:“娘亲~”
女人不觉失笑,唇角梨涡浮现,眸光温柔地看着宣羽,摇头无奈地问:“小羽这是又受什麽委屈了?”
见宣羽不说话,女人又柔声问:“难不成是同那孩子有关?”
水珠从眼尾滑落,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宣羽别开目光,极轻地应了声:“算是罢。”
“她真的喜欢上那个人族了。”宣羽言简意赅地告着状。
女人轻叹口气,眉目温柔依旧,似乎并不意外:“鲛族的孩子,贯来如此。”
“……”不知为何,宣羽竟从自家娘亲的语气中听出点自豪,她一时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难过。
噢,她还是继续难过罢,这真的是一件太让鱼伤心的事呢。
说到这里,女人也明白宣羽这一时半会儿是将那孩子带不回来了,她忧心宣羽会同那孩子发生冲突,悉心规劝道:“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既然这是那孩子的选择,你便不要去干扰了。”
“免得日後那孩子回族,与你交了恶。”
毕竟在她看来,那小鲛人刚成年不久,还寻得了伴侣,领地意识和占有欲都是极强的,若是宣羽同她对上,不一定会讨着好。
再者那孩子还是主脉的後代,回族後定然是擡头不见低头见,总归是要接触上的。
宣羽摇摇头,意有所指地嘀咕了句:“我觉着应当要不了多久,她便会同我回族了。”
“哦?”女人精致的眉眼噙上笑意,好奇问道,“小羽何出此言?”
不甚在意地将脸上的水珠拂去,宣羽低低笑了声,并未解释。
她了解颂徵,按她那不安分的性子,但凡是涉及到秦瑾昭的,若要她老老实实的不动用灵气,那定然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这一次她能忍住多久了……
女人也不再追问,而是问:“若那孩子真认定她了,寻个机会一并带回来罢。”
这是鲛族不成文的传统,将伴侣带回族,便意味着她得到了族里的认可。
睫羽坠下的水珠模糊了视野,宣羽有一瞬的愣神,灰眸没甚聚焦,略显心不在焉地应道:“再说罢。”
女人自是一眼看出她的魂不守舍,黛眉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浅笑吟吟地问:“那小羽呢?”
“嗯?”宣羽骤然回神,干笑两声,打哈哈道,“我什麽?娘亲你在说些甚呢?”
女人浅笑温柔,如出一辙的灰眸盈满了宠溺:“小羽何时将伴侣带回来呢?”
她偏了偏头,状似苦恼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几百年前小羽曾说要带一个人回来呢。”
心口处陡然加重的扯痛让宣羽白了脸色,她眸光躲闪,拙劣地辩驳道:“有这回事麽?娘亲你记错了罢。”
女人隔着水幕望着她,眸中情绪并不真切,她绝美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声音温柔依旧:“嗯,那许是娘亲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