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泡好了,锦意你还要泡麽?”颂徵往後撤了一步,手臂反撑着池边,微微一用力,便轻盈地坐到了池沿边上。
滴水声响起,雾气迷蒙开来,秦瑾昭眯了眯眼眸,五指收紧,看着从指缝间溜走的池水,抿唇回道:“不泡了。”
闻言,颂徵弯腰捞衣衫的动作一顿,飞快朝池中撇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运起周身灵气将身上及发丝上的水迹尽数弄干。
耳尖儿微动,听到身後的动静,颂徵指尖一勾随意将腰带挽了个松垮的结,随後抓起一件外袍不由分说地披到了秦瑾昭身上。
“阿徵……”秦瑾昭正欲出声拒绝,便察觉到了颂徵的意图。
她在帮她将湿透的里衣弄干。
也不知颂徵用了什麽法子,秦瑾昭只觉周身暖烘烘的,一股热流似沿着周身经脉走了一圈,给身子带来莫明舒适感的同时,还将滴水的里衣烘干了。
很快,颂徵便收回了搭在秦瑾昭肩上的手,她碾了碾指腹,面色如常地找补道:“好了,已经很晚了,收拾完早些歇息罢。”
心口处的逆鳞温热熨帖,经脉中的那股热流却在骤然间消失,秦瑾昭敛下眼眸,将眸中情绪尽数掩下,很轻地应了声:“好。”
一夜无眠。
颂徵枕着胳膊躺在榻上,睁眼到天明。
在天刚蒙蒙亮时,身侧之人有了动静。
颂徵连忙将眼睛闭上,放缓呼吸,做出自己还在睡梦中的假象。
很快,秦瑾昭翻了个身,盯着颂徵看了好一会儿,才放轻动静从榻上起来。
随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以及被人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吱——”是秦瑾昭推开了寝屋的门。
“都动静小些。”她压低声音对门外候着的丫鬟道。
丫鬟会意,见秦瑾昭面色不虞,也不敢出声,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知晓。
一番梳洗後,丫鬟们又有序地退了下去。
秦瑾昭坐于梳妆桌前,淡着神色将一朵并蒂莲形状的压襟别到了外衫上,垂腕间,戴着的阴沉木珠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殿下。”见秦瑾昭忍不愿动身,司琴忍不住催促道。
素手轻捏眉心,秦瑾昭朝软榻方向投去眸光,她定定地瞧了那道身影许久,眸色晦涩难懂,薄唇也快抿唇一条直线。
“走罢。”秦瑾昭站起身,语气淡若轻雾。
司琴撇了眼还在睡梦中的颂徵,默默跟了上去。
听见掩门声,颂徵幽幽睁开双眸,翻身平躺在榻上,蓝眸毫无焦距地瞧着顶梁。
虽然知道秦瑾昭是忙着回宫,但颂徵还是忍不住探出神识,去窥探对方此刻的一举一动。
一出寝屋,司琴便问道:“殿下,可要用了早膳再走?”
秦瑾昭神色恹恹,眉眼蜷着丝疲倦,淡声回道:“不用了,直接回宫。”
司琴并未再劝,撑伞避着风雪,径直出了公主府。
很快,侍卫甩鞭,马儿发出长鸣,只在皑皑雪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点车辙印。
一直到看着马车驶入宫门,颂徵才将神识撤回。
缓缓呼出口气,颂徵从储物袋中摸出两颗灵果,猛然间想起什麽,她停住了往嘴里塞的动作。
舌尖轻抵上颚,颂徵敛眉看着这两颗灵果,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子。
灵气不仅能淬炼身体强度,还能提升修为,虽然灵果富含的灵气并不算多,但水小可滴大成洋,如果此法可行,那是不是说明……
想到这里,颂徵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践一番。
许是颂徵起身的动静有些大了,她刚穿上衣衫,便听见雪雁敲门问:“颂姑娘,你醒了麽?”
喉咙微滑,颂徵放慢系腰带的动作,沙着声音回道:“醒了,进来罢。”
“好。”雪雁轻轻推门而入,身後还跟着极为端着热水的丫鬟。
悄无声息地将灵果藏入袖中,颂徵掩唇打了个哈欠,扯出抹人畜无害的笑,俨然一副才醒来还有些迷瞪的模样:“雁姑姑,锦意呢?”
雪雁面不改色地回道:“回颂姑娘,宫中有事,殿下在半个时辰前便回宫了。”
颂徵站于原地,身形瘦削,背影孤寂,整个人略显失魂落魄地“噢”了声。
雪雁于心不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麽安慰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颂姑娘?”
颂徵回以一笑,垂眸系着腰带,心里却在想待会带寻个怎样的借口让雪雁将灵果吃下去,以至于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甚是心不在焉:“嗯,雁姑姑,早膳吃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