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羽伸出纤纤食指指了指自己,“我怎的了?”
“噢,你说江漓啊。”反应过来後,宣羽耸耸肩,笑得恣意,“我同她本就不是一道人,何必耽误人家。”
颂徵叹气,又听宣羽继续道:“小徵儿,你倒是越来越像那养在翠湖里的鱼了。”
秦瑾昭兴致好,便来看看,再顺道给点甜头;若兴致不好,便能接连好几日不来。
而未得到投喂的鱼,天天将脑袋探出水面,翘首以盼。
馀光瞥见颂徵沉下来的脸色,宣羽很有眼力见地止住了话头:“不过我来找你,确实有一事。”
“何事?”颂徵语气算不得好。
宣羽正色问道:“你身上可有什麽胎记?”
颂徵登时警惕起来:“你想做什麽?”
宣羽扯出抹笑,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未在说笑,此事有关你点身世,你且认真回答。”
胎记?
颂徵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确实从未在身上见到过什麽胎记,就连特殊印记也不曾有过。
“没有。”
宣羽轻“嘶”一声,摸着光洁下颌若有所思道:“没有胎记,那便不是……”
“罢了罢了。”宣羽挥手将结界撤去,雪花飘下,落到了颂徵发丝间。
踝间银铃声响起,宣羽丢下句:“你且早些休息,我隔日再来寻你。”便没了踪影。
缓缓呵出口白雾,颂徵轻轻拂去肩上的飘雪,眉心不自觉拢起,细细将适才的对话复盘了遍。
宣羽消息灵通,会知晓锦意三日未出宫并不是甚难事,只怕宋铖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擡手推开屋门,颂徵擡脚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一盏烛台照明,亮度有限,昏黄的烛火跳跃,将周遭一切都硬得灰蒙蒙的。
颂徵脱下氅衣,指尖抚过腰间坠着的香囊,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
她很想问秦瑾昭宋铖一事是不是真的,亦想问问她为何这麽多日都不曾来见她,更想问在她眼中,自己是不是她眷养起来的鱼……
如此种种,都抵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她想见她。
阖上双眸,颂徵感受着胸腔有力地跳动,弹指将烛台熄灭,调动周身灵气,下一刻便消失在寝屋中。
虽然颂徵未去过皇宫,但她能感知到逆鳞的方向,凭着这一点,她很快便寻到了秦瑾昭的寝宫。
确认周围并无旁人後,颂徵才显出身形。
寝宫内燃着供暖的炉火,两盏供明的烛台,屋内被暖意包绕。
看着榻上熟睡的佳人,颂徵攥了攥衣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怕吵醒秦瑾昭,颂徵很有先见之明地点了她的穴,随即在榻沿坐下,兀自摸着心口道:“锦意,喜欢便是这般感觉啊?”
很奇妙,亦很新奇。
但这种情绪被对方影响的感觉,让颂徵很无措,手忙脚乱。
或许宣羽说得很对,她们种族不同,孕育不了小鲛人,更不会有好结果……
她于锦意,更像是养着解闷的鱼。
长痛不如短痛,颂徵又舍不得,她最怕痛了。
轻触睡熟之人的脸颊,颂徵涩声问:“锦意,那你可喜欢我?”
没有回应。
睡梦中的人自是给不出任何回应。
然而下一瞬,颂徵便狠狠拧起了眉。
小心翼翼拨开秦瑾昭额迹的发丝,颂徵见清了她额头上的红印。
再联系秦瑾昭三日未曾出国,颂徵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三日过去红印都还在,可想三日前定是又红又肿的。
拇指微颤,颂徵垂首,唇上含着灵气,满眼心疼地吻上了额间的红印。
再分离时,那抹刺眼的红便彻底没了踪影。
颂徵坐在榻边,静静看着佳人恬静的睡颜。
屋外银雪纷飞,屋内暖炉生香,颂徵便这般坐着,直至天际泛起鱼肚白。
耳尖微动,颂徵探出神识,看见了已起身忙活的宫女,宫道上巡值的侍卫又换了一批,再看一眼天色,颂徵知晓自己不得不离开了。
掌心伸出,微微翻转,颂徵用灵气折下枝染雪的梅花,动作轻柔地放到了秦瑾昭枕边,做完这一切,她深深看了眼仍在睡梦中的佳人,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回了公主府,宛若从来都未曾来过。